有时候,理由是结论之后才找出来的。
这个结论存在于心中,被情感左右,却又不能对人明言。
此时,内心就生出找一个理由的想法,这个理由不需要严丝合缝地合乎逻辑,只要它合乎内心,自然就会极力会给它抹平逻辑的漏洞。
商辂如此,太后亦如此。
商辂已回京,按照规矩第二天是要进宫面圣的。
但皇帝因为生病,早已下诏不面见外臣,朝中事务由太后暂管。
因此,两人去了仁寿宫。
太后见到二人心里也有说不完的话,将这些日子朝中的事一一交代,却只字不提朱佑樘的事。
这让朱佑樘和商辂都觉得意外。
即便不提庆典的事,但至少要商量一下皇子应该如何安置,何时向外公布。
如今朝中消息稍微灵通点的官员都已经知道皇上有子,迟迟不宣就会引起朝廷之中各种揣测,这对朱佑樘是不利的。
商辂并没有直接提起这件事,而是聊起了一堆陈年往事,惹得太后颇为动情,擦眼抹泪。
见时机成熟,商辂这才提出了让朱佑樘以皇子的名义招抚流民。
太后听了大吃一惊得望了望朱佑樘,又瞧了一眼商辂,问:“皇子尚且年幼,怎么能担当如此重任?”
商辂道:“论‘名’,皇子的身份去招抚流民足以说明朝廷的恩典之重了,论‘能’,皇子的本事老臣是见识过的,既然能以百余军士守下行宫,招抚区区流民自然不在话下,只要太后支持,内阁勉励,皇子必然可以马到功成。而且,老臣以为,不如趁此机会把皇子的事公之于众。”
朱佑樘暗暗佩服商辂说话的水平,他在“马到功成”前加了两个前提,这一方面是给自己要权,一方面万一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还能把责任推到内阁头上。
太后想了想,问了朱佑樘的想法。
朱佑樘连忙跪下磕头说:“这件事是江山社稷所需,孙儿责无旁贷。”
太后又问:“商阁老说要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你以为如何?”
这件事朱佑樘始终没有揣摩透太后的意思,回答:“孙儿全凭祖母的意思。”
周太后淡淡得笑了笑,对朱佑樘说:“我的傻孙子,他们要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那是要把你推到太子的位子上。”说着又瞧了瞧商辂,问:“我说得没错吧?”
太后突然把这件事挑明是商辂提前所没有预料到的。
商辂快速思考着如何回答,如果回答“是”,从种种迹象来看,太后并没有任何要立朱佑樘为太子的意思,若她立即否掉,那这就逼太后提前表明反对的立场,如果回答“不是”,那既不合本心,又会另太后误解自己的态度,太后要另立他人更是毫无顾忌了。
想来想去,商辂只能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拖”,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要提立太子这件事。
但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是一个难题,他把这个“拖”字说得太直白,就担心朱佑樘误解自己首鼠两端;说得太含蓄,又担心太后会想到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