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朱儁之前也痛斥他,冷笑道:“你可知朝廷大军出征一次,需花费多少钱粮?!倘若你无法取胜,纵使将你斩了,又如何能弥补朝廷的损失?”
朱儁大怒,作势也要扑上去与董重扭打,却被提前猜到的卢植拦下,他劝阻朱儁道:“公伟稍安勿躁,且听史侯先说完。”
他作为刘辩的老师,又是这段时间与刘辩接触时间最长的朝臣,此时已猜到刘辩为何要贸然闯入这场殿议,见董重、朱儁二人争吵的声音洪亮高昂,刘辩年纪小、音声也弱,遂出面劝阻二人的争吵,给刘辩创造安静的发挥机会。
他看向刘辩的目光饱含鼓励,仿佛在说:来吧,史侯,让诸位朝中大臣见识你的眼界与才能!
他的心声,刘辩自然无法听到,不过见卢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他大致也能猜到几分。
于是他朝卢植拱了拱手作为感谢,旋即目视董重淡然道:“抱歉,董骠骑方才一番屁话,我全没听到。”
董重气地连瞪刘辩,然而刘辩却不再理睬他,环视群臣道:“朝廷两次派军征讨失利又如何?胜败乃兵家常事,昔日高祖与西楚霸王争夺天下,屡战屡败,但从未气馁,最终于亥下一役毕全功,如今才有我大汉天下!今朝廷只不过是败了两次,便寻思要招安贼子,以自欺欺人的方式招安诸贼出任凉州高官,养虎为患,如此不但丢了凉州,更会让各地其他贼子争相效仿,介时,朝廷将更难收拾。”
“史侯所言极是!”
太中大夫杨彪出声赞同,其余诸臣亦是纷纷点头赞同。
点头之余,大多数人面露惊讶之色,既是惊讶于刘辩的见识,亦是惊讶于刘辩迄今为止沉稳的神态。
司隶校尉袁绍私下谓其叔、司空袁隗道:“先前宫内传史侯行事轻佻,今日亲眼所见,足可见皆是谣传。”
袁隗点点头,略有羡慕地看了一眼卢植,既是羡慕于卢植的太子太师之位,亦是羡慕后者已成为了那位史侯的老师。
见众大臣竟纷纷被刘辩说服,就连之前站在自己一边的司徒崔烈几人也不敢再开口,董重心中着急,转身拱手对灵帝急道:“陛下,史侯这是要令朝廷再次陷入兵祸啊!”
见此,刘辩不能再任由董重了,毕竟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灵帝手中,于是他立即正色对灵帝道:“父皇,儿臣也知道朝廷组织军队出征打仗,势必要耗费无数钱粮、牺牲众多军士,但儿臣认为,这事上还有比钱粮,比军士性命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守住我大汉的疆土,绝不容许内外贼子窃占!……儿臣以为,大汉虽有十三郡,但这些都是要留给后代儿孙的,没有一寸多余的土地能够割让于乱臣外寇!”
“……”灵帝微微动容,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见此,董重急道:“陛下!”
话音刚落,就见朱儁飞身扑向董重,两个人在殿内扭打起来。
何进自重身份,一时犹豫没有上前,但皇甫嵩却与张温对视一眼,假装劝架,实则拉住了董重,害得董重别说劝说灵帝,脸上还挨了朱儁一拳。
当朝骠骑将军竟与九卿之一的太仆当众扭打,左中郎将与太尉上前拉偏架,这等罕见奇事若是放在平日里,刘辩也乐得去瞧个热闹,不管事关整个凉州乃至三辅之地,刘辩此刻可没心情凑热闹,趁机又对灵帝说道:“儿臣之前说过,昔日高祖屡战屡败,直到最终才扭转局势,创下我刘氏汉室基业,今朝廷征讨凉州只不过两次失利,又何足挂齿?集举国十四州之力,难道还无法讨平凉州?若一年无法讨平叛乱,那就两年;若两年仍无法平乱,那就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父皇身为汉室天子,定要让这世上的恶贼知晓,我大汉律令,唯谋反作乱不可恕!纵使要征讨一百年,纵然要追到天涯海角,朝廷也势必要将造反的贼子抓获!……在平地抓到,便埋死于土中;在林中抓到,就吊死于树上;在河旁抓到,就溺死于河中,绝无可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视着刘辩,面露惊讶之色,包括已控制了董重的皇甫嵩、张温、朱儁三人。
只见在寂静的崇德殿中,灵帝目视刘辩许久,又闭目思忖良久,最后才猛地睁开双目,斩钉截铁道:“凉州诸贼……再做征讨,不予招安!”
话音刚落,殿内响起一片欢呼歌颂。
“陛下英明!”
唯独一人例外,那就是被刘辩将脸颊打肿的董重。
哦,不对,是朱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