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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城中尚好,雨水也及时清理出去了,只是路上人很少,工头给谢封撑着伞,两人快速在雨幕里穿行,此时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了。
工头带着谢封来到了一户白墙青瓦的人家,门户不高,墙头露出来几杆老竹。
“就是这里了,大人。”工头说着上前去敲门,半晌里面传来了个小童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小童从门里探出头来。
“这位是朝廷派来治水的谢大人,我是工头,特地前来拜访陈老爷子。”工头忙道。
小童看向谢封,谢封也谦逊地点点头道:“有劳了。”
小童道:“那好吧,你们且先等等,我去问问。”
谢封与工头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喜悦,看来来对了。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小童终于将谢封请了进去。陈家老爷子是做建筑的,园中也颇有大家风范,四处可见老竹,想来也长了不少年。
“这边。”小童道。
谢封和工头在门口脱下来蓑衣,放下了雨具,进门便见一位老爷子躺在床上,几乎已经陷进去,被子上也没什么起伏。
“老先生。”谢封和工头躬身道。
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眼谢封,半晌点头道:“是个好少年。”口齿已然不清。
谢封躬身道:“听闻老先生是治水的行家,今日特来请教,还望老先生能看在淮阴百姓的份上,帮我们一帮。”
老爷子嘴张张合合,最后被小童扶了起来,他看着谢封被泥水沾湿的衣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位大人可是诚心治水?”
“自然诚心。”谢封肯定道。
工头也在一边搭腔:“老爷子,谢大人这么多天与我们同吃同住,绝对是诚心的!”
老爷子呵呵笑道:“那就好,这水啊,该治治了。”
谢封和工头从老爷子家中出来,心里都松快了不少,只是有一点,还狠狠压在谢封的心头。
按照老爷子的计算,单治水就得花一百万两银子,短时间内哪里找出这么多钱?国库这几年也因为连年灾害,所剩无几,更何况还要给老皇帝建道观,修寺庙。
谢封有些发愁地揉了揉鬓角。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工头问道。
“没办法,先按照老先生说的来,我去找大皇子再商议商议。”谢封道,“那么多贪官污吏,我就不信凑不齐这一百万两银子了。”
当夜谢封便上了折子,并写信告知了大皇子。
朝中人一听说谢封要一百万两银子,一个个吓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钱,怕是要掏空国库吧。
老皇帝也变了脸色。
最后还是皇后组织京中贵妇们,断断续续捐了不少,国母带头,谢封乘机打劫了一把,京中拨了六十万两给淮阴,谢封一分不剩用在了淮阴水道上。
满朝皆以为淮阴水灾一结束,今年也该安定些了,可是没想到,江南爆发了一场大范围的洪灾,以淮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周围的支流,甚至澜沧江都发了洪水。
满朝震惊。
这几年来老皇帝为了续命大兴土木,修建些寺庙道观,日日给自己炼丹念经,国库虚耗,哪里应付得了这么多,一时间户部尚书头发都掉了不少。
九月,谢封受诏回京。
秋天的京城还是往日的模样,因着江南水灾,连米价也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