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接手这间院子前他便打理此地。后来王奇搬来了,见他孤老无依,也并不赶走他。他便成了这个小院子的老管家。
曹植蹲□子,将阿敏扶了起来。他这才发现阿敏已疼得晕了过去,微皱了眉。
大夫很快来了,为阿敏细细治疗一番,哀叹着说了一大堆话。什么小孩犯错大人哪能下如此重手,什么再晚一步这小孩马上就得归西了,反正冷嘲热讽令王伯千万莫要再虐待阿敏了,才扬着头离去了。
曹植望着满面无奈的王伯,感叹他才是躺着也中枪啊。
安顿好了阿敏,曹植才去找王奇。此时王奇喝了壶酒,心情早已平静下来。见到曹植,第一句话便是:“那小子死了没。”
曹植摊手:“您若是再补上一拳,阿敏便死定了。”
王奇嗤笑:“你来的也太晚了。行了行了,如今黑锅我来背了,教导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曹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微笑道:“定不负先生所托。”
如今王奇往死里揍了阿敏一顿,之后曹植便须给他个蜜枣。阿敏醒来之后,发现曹植正在细心照例他,偶尔还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早已扭曲的自尊心刺得他愈发难受。
他几乎是狠狠握着拳头,令指甲刺入手心。几次之后,才能抑住泪水涌出眼眶。
待他伤势好了几成,王奇才出现。阿敏怯怯瞧着他,发现他怒火未消,心下惧怕不已。
王奇冷笑道:“你可知错了?”
阿敏当下跪倒在地,哑声道:“阿敏知错,请干爹惩罚!”语罢,忍耐了几日的泪水却终于潸然落下。
王奇顿了顿。
这一声“干爹”,他从前并不期待。只是如今听闻他唤出口,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寂寞太久了。许久,他才缓缓道:“男子汉大丈夫,知错便应该。你自己去闭门思过罢。”
王奇默默起身,缓缓离去。
将他关在暗房中五日之后,曹植才说服王奇,将阿敏放了出来。
闭门五日,除王伯送去三餐,房中皆是一片黑暗。阿敏出来时,伤势并未好些许,整个人却是恍恍惚惚。
直至见到曹植与王奇,才恍恍惚惚跪地认了错。
曹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若想好好做人,此后便不要再轻易跪人了。”
骄傲之人受辱,也许能,叫做担心。
但他绝非是在担心父亲,而是在担心郭嘉,担心所谓的天妒。抑或他本已有全部预感——也许此次过后,他连郭嘉的字迹也终将见不到了。
曹植心中骤乱。他砰一声重重关上窗,好像这般便能隔绝所有不安。
只可惜,徒劳罢了。
曹植面上表情从来都是谦和从容,洛安、洛平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安。相视一眼,更肯定他是在担忧曹。洛平便劝道:“公子莫忧,小小乌桓而已,我军定能轻易获胜。”
曹植恍若未闻。
他已至案几旁,豁然提笔重重写下“不要去”三字。抑或是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沉重,使得他握笔之手猛然一抖,大团墨落在“不”字之上,迅速将之氤氲成一个黑团。
曹植愣了许久。
然后,他才缓缓执起这一封竹简,紧紧闭了眼。
秋七月,曹军至无终。
时正当夏季多雨季节,道路险阻而乌桓守径要,曹军不得前进。田畴建议曹从近路偷袭乌桓,曹以为然。
由此,曹与乌桓之争,终于至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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