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太太对我更是不理不睬,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我到底是不是不是她亲生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作践?呵,你还不知道吧,头几年我还想过要光宗耀祖,可现在却不想了,知道为什么吗?我的亲娘,和我的那个好弟妹,两个人合起火来算计,逢人就明里暗里地说我纨绔好色,没出息!我好不甘心啊,不甘心……”
饶是如今心硬如钢铁的林海,听到他最后声嘶竭力地哭喊,也不由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娘亲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他,更是想把所有阻碍他成长的障碍统统扫除干净,哪会像史氏那样,把所有的宠爱全都给二儿子,视贾赦于无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得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干巴巴地说了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只是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吧。
也不知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贾赦酒劲上头,只见他那耸动的肩膀渐渐平稳,不停地重复着林海的话:“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微醺的两人默契的不再谈起这个话题,转而同鸭讲般地谈着京城里近来发生的趣事,说着男人版的家长里短,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男人间的友谊来得也快,有时候一顿酒,一餐饭,一杯茶的时间久能建立起来。当晚,贾赦便歇在了林家,与林海抵足同眠,由点头之交变成正式朋友。
次日,贾赦醒来时林海早已不在,他看了看林海留在床头的纸,知道那是写给他的,只见上面写道: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寒山云:还有甚诀可以躲得?
拾得云:我曾看过弥勒菩萨偈,你且听我念偈曰:
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
这样波罗密,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
世人爱荣华,我不争场面;名利总成空,贪心无足厌。
金银积如山,难买无常限;古今多少人,那个活几千。
这个逞英雄,那个做好汉,看看两发白,年年容颜变,
日月像抛梭,光如箭,不久病来侵,低头暗嗟叹,
自想年少时,不把修行办,得病想回头,阎王无转限。
马上放下手,回头未为晚;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办,
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骂着也不觉,问着如哑汉,
打着也不理,推着混身转,也不怕人笑,也不做脸面,
几年儿女债,抛开不再见。好个争名利,转眼荒郊伴。
我看世上人,都是扯淡。劝君即回头,单把修行干。
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段;跳出红火坑,做个清凉汉。
悟得真常理,日月为邻伴。”
一时间,贾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心里的愤懑却都统统消失不见——从此以后,世人轻他贱他他都可以不在意,得一知己,足以!
欢喜间,他拿过笔墨,在纸上写下:“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宋苏轼《定风波》)”表现了他如今内心豁达,心境怡然。
日后,贾家虽然仍是不平之处常有,但贾赦却已不再多做理会,心静之后自有别样的景色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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