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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歌月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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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爱过恨过

    混沌里有什么声音在喊他,而他还在如饥似渴地看着那本册子,怎么看去看来总是“伽罗”二字,满篇都是同样的字眼。

    王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位白发老者,他的手合上他的眼睛,道:“孩子,多休息几日,你太累了!”

    九月初一,洛阳。

    洛阳比江南的天冷得早,八月刚过,白日里就算艳阳高照,风刮过也是一阵寒凉。

    王彧终于能下得了床。他喝了床头小桌上放凉了的药汁,站起身来。口还扯心扯肺的痛,不过已经比几日前难以忍受的疼痛好了许多。

    屋外阳光和煦,当阳的角落里两个人在慢悠悠地下棋,一个正是昏睡时迷迷糊糊见到的那位老者,另一位虎背熊腰,约四五十岁样子的一位武将。

    院落里空空旷旷再无他人,下棋者每落一个落子都极为缓慢。这一刻白子停在老者指尖凝住了云缝里泻下的日光。这没有烟尘味的场景令王彧以为到了天界,远离人间烟火。

    “哦,你醒来了,好在你的铁甲够硬,伤不至死……过来帮老夫看看这棋局如何?”

    棋盘左下角,黑棋已经将白棋团团围住,白棋主力却远离战场居于左上角。

    “白棋被动,恐难自保!”王彧说。

    “如果这样呢?”

    老者指尖的白棋落下,抢得先机,将黑棋活眼堵上顺势吃下去,反而会将左下角的黑棋围成坏局。

    “诶,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不对,刚才不是到白棋,而应该是黑棋走。所以,老丈您这假设不成立。”

    刚刚说完,王彧灵光一现,如果这局棋是周齐之战,棋盘左下角就是洛阳,左上角的白棋正是晋阳齐兵。正如白棋刚才的走法,如果晋阳齐兵早一步出援抢得先机,将会在洛阳将周兵围成两败俱伤的死局。

    “将军是看出玄妙了?”老者侧首笑盈盈看向王彧,王彧这下认出来了,此人正是伽罗的师傅陆贤。

    “圣人!您怎么在洛阳?”

    “老夫还去晋阳帮十一当了趟信使呢,我这徒弟真不让人省心呐!”

    难道说陆贤去晋阳为洛阳齐兵请援?难道说伽罗劝宇文邕伐齐不过一个令周齐两败俱伤的骗局?那她要回宇文镜身边的愿望呢?是不是真的?

    “将军,书,还我!”旁边的将军说话了,简短铿锵。想来要不是必定得说的话,这位将军恐怕是不愿开口的。陆贤笑了,介绍道:“这是洛阳独孤永业将军,我们是老朋友。将军寡言,还是老夫来替他说吧。”

    独孤永业所剩不多的北齐名将之一,镇守洛阳十年,城池固若金汤。至于他和陆贤怎么是老朋友……陆贤的朋友遍天下,至于他是怎么选的朋友,一般人也看不懂。

    王彧第一次见到独孤永业真人,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此刻他们仍是敌对,但陆贤在场,想来他应该没有命之忧。

    独孤永业向他伸出手,坚若刀刻的褐色脸庞上有种刻板的表情,或者说他是没有表情的,那么久的时间里,王彧一直觉得他表情没有变化。

    至于那本差点让他送命的册子……

    王彧怀里,真还在那里。他拿出来,却舍不得递到独孤永业手上。

    “王将军,你是看到伽罗的名字了吧。”陆贤说,“是不是有疑惑?那么老夫来对你说清楚吧!”他转而又对独孤永业说,“独孤将军,你说如何快二十年了,我们不能把这秘密带到黄土里去吧。”

    王彧一句话不上,他默默听陆贤说一个离奇的故事。整整一个下午,王彧就如懵懂的旅人,走在陆贤绘制的那个陌生的世界里。

    天上的云开了,午后秋光洒到青色的屋顶,高大的梧桐在微风里落下一片、两片、三片枯黄的叶子。王彧想,如果他有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让他学画,告诉他人的一生是有颜色的,快乐时的藕荷粉红,意气风发时的盛夏浓青,还有忧郁的月夜深蓝……和凄凉的暗灰。

    洛阳外城的擂鼓惊醒王彧的冥思,陆贤的故事刚好讲完。一名年轻的校尉身着北齐特有的薄铁轻甲飞奔到独孤永业面前。

    晋阳高阿那宏将军率十万援兵进入洛阳地界。

    宇文邕稍晚收到细作的信报,十万大军来得这么迅速且无声无息堪称军事典范。宇文邕正在洛阳城外的战车上督战,眼看功败垂成,一口气没顺上来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宇文镜听闻突变,一边安排兄长回营休息,一边赶紧策马前去督战。

    如火如荼的战场遇到这样的变故周军军心不稳。

    “杨素将军!”宇文镜到了前线第一句话,“将观望不前者通通拖到一边斩了!”

    右将军杨素以严苛著称,立刻领了军令带人驰向前阵。

    为了整顿军纪有时会有斩杀逃兵的事情,但是最近几十年没有统帅像宇文镜这样狠毒。据后来军法都尉报上来的数字,当日洛阳城下被杨素斩杀的周军士兵约万余,达当日出战人数的两成。其结果自然是无人敢退,个个拼死攻城。

    然而,血流成河却无法扭转战局。

    宇文邕昏迷了三日,宇文镜率大军连攻三日。洛阳内外,人人熬红了眼。既然毫无获胜的希望,死战到底便成了害人害己的损话。

    死战,还是退,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

    刚刚送来的消息,宇文邕仍未醒来。洛阳城外,战车上的宇文镜昂首深吸口气,下令道:“传令,鸣金收兵!准备撤退。”他转首对尉迟玉麟吩咐:“所有水军登陆编队回师,战船全部焚毁。”

    “殿下!”玉麟惊愕,围在旁边的将帅们不解而悲愤,纷纷单膝跪下。那是周军花费多少心血打造的王牌水军,周国虽是北域,水军战舰却是三国里最强最良的。

    “我们顺流而来,如今逆流难撤。战船没有了可以再造,难道要留给独孤永业和高阿那宏吗?”

    宇文镜决绝回应,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洛水江面,数百战船千艘小舸在烈火里熊熊燃烧,浓黑的烟幕接天蔽日,江天都成了昏黑一色。

    江岸,萧君瑜混杂在最后一批登陆的水军里,他看到的是熊熊烈焰里战船骨架那刺目的影像,还有水军男儿被烟尘熏黑的脸上滚落的泪。

    暗夜星沉,宇文镜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大营。大帐门口伽罗在晃动的火把光里默默看着他。她身着当年他和王彧一起送她的那身浅紫春衫,眼睛和头发一样全是黑夜的颜色,看向他,无悲无喜。

    此刻他没有心情与她纠缠,话也不说,从她面前走过。谁知她跟在他身后进入营帐,然后将一把亮晃晃的军刀扔在他脚边的羊毯上。

    “把我杀了,然后去救王彧!他为你们攻城略地,也算得功臣。”

    伽罗的声音,就算是求救都是冰冷从容。

    宇文镜突然抽出腰间佩剑,龙吟剑刃指到伽罗鼻尖。

    “没想到你这么居心险恶弄得周齐两败俱伤。你现在满意了?!”

    “是的!”

    是的,看到他从来气定神闲的脸苍白薄透得就如快碎的薄冰,她畅快薇取

    龙吟剑锋在虚浮的空气中游走拖动的白光犹如飘渺水雾里不时闪现的白龙,那时,他在那个水雾里转过身,没有任何交待便随着龙舟消失在暗夜里。时间在这一刻流动得特别慢,伽罗有时间将他和安鉴之的过往一一数过。

    相较在他背后悲恸哭泣,果然是如今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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