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看了眼屋外西斜的阳光,“时候不早了,我们送送你。”
车辘载客行,斜阳送人归。
望着马车远去,青晏忍不住叹道,“花飞月也称得上是好人,我当初进庭兰苑,她也不曾勉强我接客,一开始还帮我周旋。”
“世间凉薄与真情,左不过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人这辈子,遇到的小人总比贵人多。”
青晏斜一眼哑巴,“你这番感慨,未免太消极了吧,我不是你的贵人?林成风不是你的贵人?”
哑巴笑着往回走,“你们都是,我是说我要当小人去了。”
青晏忙跟上前,疑问道,“什么小人?你还要做什么?明日官府自会收回这楼。”
哑巴不作答,只顾往自己曾经的住处走。
宰相大人名列三台,位高权重,朝堂之事可谓一言九鼎,所以立太子一事,明里暗里的皇上从未和他提过半句。显然,他的意见举足轻重,他若表态,几乎能决定谁当任太子之位。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盯着宰相府的风往哪边吹。
朝中两位皇子,平日里,都不曾刻意巴结宰相府,因这宰相大人高望重之外,性情很古怪,古怪得令人发指,主动拜访他的或是他主动邀请的,不论官职大小,只要一言不合他意便会被扫地出门,真真扛着扫把打来客,朝中百官几乎都有此经历。
谁又能琢磨得透七旬老者心里想什么。
所以,被邀请赴宴的人,都很苦恼。
戾南城未被打过,是因为他只逢大宴才去,而且每回坐得老远,保证谈不上一句话。
可这回宰相大人的家宴,只请了戾南城一人,他已认定自己这回非吃一顿扫帚不可。
眼下,美酒佳肴在桌,戾南城却食不下咽。
宰相大人笑纹深得能夹死一头猪,一口菜一口酒,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得看着他。
他怎么办,只能蒙头喝酒。
终于宰相大人发话了,“南城啊,我知你心里想什么。”
戾南城放下杯盏,很是认真地等宰相自说自答。
宰相大人捋捋八字胡,又摸着下巴的山羊须,笑,“你在想,这老头可是精神有问题。”
戾南城噎住,忙道,“在下不敢。”
宰相大人哈哈大笑,藏不住的大肚腩抖得欢快,“怎么不敢,你现在是抚安王,比老夫位高一等。”
“是皇上抬举。”
“那你可知皇上为何抬举你?”
话一出,宰相大人便不笑了,严肃得连肚皮也稳如泰山。
戾南城怔怔一会儿,抱拳,“还请宰相大人明示。”
“呵呵……”正经不过三秒的宰相大人又抖起来,“老夫听闻,你查封了庭兰苑?说它暗藏查国奸细?”
事情过去半月有余,不是明知故问么。
“是。”戾南城老实作答。
“奸细没查到,翻了许多丑事出来,你这是搅乱朝纲啊?”
不等戾南城接话,宰相大人又道,“那些个丑事都上报皇上了吧,为何皇上置若罔闻?”
“古往今来贪污之风不绝,抓不尽也灭不完,审出的那些官员,目前只是贪图蝇头小利,放出消息他们便有所收敛,但若变本加厉,皇上不会坐视不管。”
宰相大人似乎有些开打的意思,手指着他晃,“不老实,从前你可从来不过问更不参合这些事,你的目的我知道,可你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