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惠也没得捡,以往那些市政工程排着队往他跟前送,现在他抢标都排不上队,跟别提像往日那般一炮几十万的毛利了。好在他趁着前两年和孙蛋王合伙干的那几家店生意一直挺火爆,随便盘出去哪家店都能回不少本钱。至于孙蛋王,到底是打小玩的同学,一点都不在乎张夏先家里的变故,该投钱投钱,该出力出力,案子没判下来时也四处帮张夏先打点关系。
张夏先嘴上不说感,却只听他说,“你看我现在都混成这样了,以前的事,就别跟我计较了。”
“那时候是我混账,哥们对不住你。”他说。
他说完,我却一时没接上话,房间一片安静,只有老旧空调的呜呜声。那空调都用许多年了,上面还有当时刚装空调是我和张夏先在上面画的涂鸦。真若是说年纪,这空调能和我俩拜把子。这些年来他一直没让家里重新装修,这大房子一直保持着我们儿时的模样,只消进屋,那些年幼的回忆便会扑面而来。
过了好一会,我才开口。
“多少年的事了——早忘了。”
一阵静默,张夏先骂了句娘,“操——老子这么正经,你一点都不配合。”可说着说着他就捂住了脸,我看着他的肩膀轻微抖动,接着他的嗓音变了调。
“你说我以前…怎么就那么混账呢。”他呜咽着说,“我怎么就…就那样了呢…”
“我们家现在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要不是我那时混账,我爸也不会到这一步…”
他捂着脸,不然我看清他的表情,可顺着脸颊留下来的眼泪却一直不断,他想克制自己,可还是变成了悲声哭泣,自打他爸出事之后他一直像是个铁人那般四处奔波,从不说苦累,从不露出软弱的面目,甚至张老爷子去世时,他都没哭过。
他将自己封闭许久,直至今日才剥开来让人看。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他低声说道。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天我和张夏先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待他情绪平复之后,我们就开始推心置腹——这么说起来多少有些矫情,但那的确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俩第一次如此坦诚相待。
过去的过去我们认为对方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有一个眼神就能明了的默契,因此很多话是没必要说的。然而并非如此。
对自幼相伴的友谊抱有过度的自信令我们不曾真正了解对方,以至于最后我们的关系僵化,从而走到另一个极端。
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应该好好维护才是。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提张临皓和夏易融的名字,这两个名字不知不觉成为我们之间的痛点,不能说,不能提,即便是想一想,都会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