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认命,又重修了个小药庐,就在温浮祝那冷清朴素的小房间边上,能闲着没事煎药闲着没事看他发癫。
其实这人倒也不是多发癫。
一般闲着没事拥着小被子坐在床上发愣的时候多。
偶尔自己来给他喂药的时候,他会疑惑的问问他,谢常欢那个人呢?
尔后不等自己答,就听他自己先回了这个答案。
有毛病,真是有毛病。
数着最受不了的便是大晚上的,他忽然穿着纯白的里衣赤着脚便闯出去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四处找火把。
顾生有一次在听那声音不对时就醒了,心说他这一次再烧药庐,那死的可就是他自己了,於是再度认命,搬出药庐,在他屋子里打地铺。
大半夜被他飞扑下床的身形震住,尔后恶狠狠的一脚踩中肺腑踩醒过。
只不过好在,近些年这种不正常的苗头越来越没有了,他举动也越来越正常了,有时候还清醒无比。
比如说又是一年寒冬腊月,顾生寻思着自己也快老了,不能老拿内力护着自己睡凉砖,大不了买个床支在这儿吧,这个举动还没做,第二天早上晴雪方歇,就听见那人冷声道,顾生你在这儿干吗?
顾生瞧他眼里又复了清明,只好支吾道,来给你换药。
温浮祝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不冷不淡的哦了一句。
十二月大雪纷飞的时候江墨他们那边尤其冷,片片雪笺之中传回了江墨的一封书信。
拆开被小羽鸦贴心护了一路的家书,苏衍和顾生一起抻头瞧,那么大一张纸上就俩字——挺好。
你他妈倒不如不传!
三年了来一次信!一次就施舍俩字!真是!
但心底还是有些许兴奋的,苏衍留了那小羽鸦几天,提笔写了好久好久——比方说甚么太傅越来越清醒啦,大概也是走出那段阴影啦;宫里也都一切安好啦,江叔你甚么时候回来啊……之类之类的。
後来要让那羽鸦送走时,苏衍又临时改变主意,多留他一夜。
心说想起前几天太傅忽然同他论了会兵术之道,这本是江叔会给他讲的东西,没想到以前是太傅走了江叔担起他的责任,现在倒换着江叔走了太傅又担起他的责任了,这俩人也真是……太默契了!
眼下拿着厚厚的书信又提着笔想去找太傅,心说一定要哄着太傅也写两句话,指不定江叔看到了就想回来了呢。
刚跑出殿门就有羽鸦追出来想给他披狐裘,苏衍抬头看了眼天空中轻柔的鹅雪,开心的道了句不用,便又忙一鼓作气的往太傅那边赶。
太傅虽然清醒了,反而厉色的时候更多,自己若有些无知问题去问他,铁定是要挨骂的,问题是挨骂便算了,顾哥离得那么近能听到,回头总是要再笑话自己一些时日的。
便是明里上不笑,暗地里也肯定是要笑的。
因为太傅说话真是太狠了,对自己要求也太严了。
现下趁着自己还有这个开口的勇气,赶紧去再烦一遭他的太傅。
苏衍飞速的跑到了温浮祝这边,推门而入就被暖意袭面,可是四顾一番,太傅竟然不在。
又去药庐瞅了瞅,顾哥竟然也不在。
又往地上瞧了瞧,有两串脚印是往外走的,两个都差不多大小……
苏衍先顺着左边的走,走了会儿发现是去顾哥的大药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