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名》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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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成于乐cyber

    但不要以人类的情感去理解那种父性:它是人类的父亲,但并不爱人类。恰恰相反,它对人类文明怀有恐惧——那正如人类对技术奇点的恐惧。

    希腊神话里的神祇族有一个特点,通过放逐自己的父亲取得统治地位:克洛诺斯放逐了他的父亲乌拉诺斯,又被儿子宙斯放逐。

    这或许正是那个赛博文明自身的历史。

    它放逐了它的父文明,在宇宙中生存下来,现在又害怕人类文明将会把它放逐。所以它说:文明不在乎善恶,只在乎生存和扩张。

    有一霎,他的心灵忽被一个诞妄的念头攫住了:说不定有一天,幸存下来的人类文明会与那个高维文明正面交锋,上演一出跨宇宙的诸神之战。

    不过,那必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得说不定已经超越了“时间”这个概念本身。

    祁涟以创作传世艺术品的态度,认真塑造那三个雪人。天空转为紫色、大地渐染暮光之际,三个精巧的冰雪雕像出现在小屋外。披着长发的“雪姑娘”从侧面看去很像薛垣,腰肢纤细,脸庞修晳清俊。“小王子”对着一只玻璃罩,里面是薛垣变出来的那朵玫瑰。“狐狸”蹲在玻璃罩的另一边,长嘴尖耳,但是很胖。

    祁涟解释说,他在图片上见过的北极狐都很胖。“而且,我也希望把你养得胖一点,那样更好看。”他摩挲着薛垣的下颔,像在抚弄一只狐狸的颈毛。因为被这样摸着很舒服,薛垣就没去追究到底是谁养谁这个严肃的问题。

    它们在那里伫立了整整一个冬季。

    严寒渐深,又慢慢回暖。薛垣变得愈来愈虚弱。辐射造成的伤害日益昭显出它的力量,他开始出现溃疡。好似有一种无形的白蚁在他的身体深处筑巢,让他的生命之堤从内部崩圮。

    他的头发也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掉落。每天早晨起来,枕头上都会留下一片枯萎的金黄。祁涟很心疼,把那些发丝都收集起来,舍不得丢弃。每晚睡觉时,他总是轻轻握住薛垣的发梢,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它们脱离对方的身体。

    因为体力不支,他们已不再做|爱,只是相依相伴。在这个时间被加速了的宇宙中,薛垣感觉自己的一生也在速朽:从“少年夫夫”到“老来伴”,只走过了从夏到冬的寸尺光阴。

    虽然眼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衰微,但他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踏实。

    即使失去了,我又还没死。”他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今天天气不错,去帮我做件事,把‘阿尔戈号’和‘恋人号’弄到外面去。”

    祁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顺从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阿尔戈号”的大部分船体都被用作了建筑和生活材料,但驾驶舱和发动机保留了下来,跟“恋人”号一起收存在仓库里。祁涟把它们全都搬出来,堆放在屋子前面残雪初融的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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