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声问:“睡了半天,咱们现在到哪了?”
黑暗之中,捂着被子,说话和呼吸的声音格外清晰。甜腻的香气还未散尽,陆长卿觉得凤岐像是一朵漂亮的大花。
“驾驾驾,吁——”陆长卿绘声绘色地耳语,“马车停了,咱们已经到宜阳城了。”
“啊?还没到家?”凤岐有些失望地说,“阿蛮,快闭上眼睛,还没到家呢。”
陆长卿抚了抚他的背,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他失了内力,疲倦至极,昏昏欲睡之时,下巴发痒,凤岐抬起头,喃喃道:“阿蛮,我睡醒了,到家了吗?”
陆长卿睁开眼睛,轻轻吻了他的额角一下,“你听,呼——呼——听到山谷里风的声音了吗?”
“没有。”凤岐摇头。
陆长卿把手扣在凤岐耳朵上,“仔细听,听到了吗?”
凤岐仔侧耳听了会儿,点头笑了,“听到了。”
“这么大的山风,咱们已经到函谷关啦。”陆长卿的语气信心满满。
“不是函谷关,一定是到了骊山。探骊宫的风就是这么大的,到家了到家了……”凤岐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陆长卿怕他失望,连忙压住了他的手,温声细语地哄道:“没有到呢,再睡一觉就到了。”
凤岐摇头,“让我看看。”
陆长卿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凤岐愣愣地睁着眼,眨了眨,随即闭上。他伸手搂住陆长卿,用力到双臂微微发抖。
凤岐坐在灯边,静静凝望着黑暗中的床上,不断起伏的被子。最初在歧关的悬崖下,他一夜白头之时,“这个人”就曾占据过他的身体。而如今,他更是被“这个人”从自己的身体中彻底驱逐出去了。
前日在洛阳宫中,但凡他有一丝的掌控力,他都绝不会容许陆长卿为自己舍弃一身修为。
没有了内力的陆长卿实在要面临太多的危险。
然而直到留深包围了他们,陆长卿命悬一线时,他才在“这个人”强烈的情绪波动下趁机夺回了片刻躯体,钳住留深做人质,逃得出城。
他有些困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凤岐?他一向自诩比“这个人”理智,顾全大局,然而他擒王做质叛逃洛阳,却分明更为疯狂。
所以一直以来我才是假的那个?现在真正的凤岐夺回了自己的身体?真正的凤岐,就是想要和陆长卿这样痛痛快快地在一起?
他这样想着得时候,忽然觉得灯影下自己的双手变得透明,整个人更加飘忽不定。
不……不能消失!他心底当即喝止这种自我否定,现在占据他身体的“这个人”太过幼稚,他要在边上守着阿蛮,关键时刻还得夺回身体,保护阿蛮……
黑暗之中,凤岐汗淋淋地缠绕着陆长卿,双眼仿佛因极度的躯体欢愉而失神,细看进去,却又冷静坚定,饱含温柔。
不知云雨几番,陆长卿头一次有种即便世界末日也安之若素的从容之感。不去想明日,不去想金戈铁马、恩怨情仇,只想永远呆在这间昏暗的小屋,抱着凤岐,永远沉沦下去。
凤岐彻底累了,靠在他胸前打着小鼾。
“去他娘的江山王位,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走得远远的!”陆长卿忍不住说出了声。
凤岐睡梦中笑了,含糊地“嗯”了一声。
一入夜泰阿客栈就热闹如赶集,各种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