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用了四五年了。”
“我就喜欢尖磨好了的。省得我自己磨合。”
梁则正就摇摇头,把自己的笔给了张子翔。
每一支钢笔的笔尖经过长时间使用,都会带着钢笔主人习惯的痕迹。用力,角度,这些带有个人痕迹的磨损是长时间生命和生活的积累,都是与梁则正有关的东西。张子翔拿着这支钢笔,就好像能借由它窥视到梁则正那些年的人生。
而且张子翔一直觉得,钢笔十分挑人。如果一只不好看的手握住它或是写出来的字不尽如人意,那笔和人一个整体都会变得违和。递过笔的那只手还是那么好看。
张子翔接过笔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厉害,甚至自己都能听见声音。他把笔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笑:“你早准备好了?你知道我能过?”
梁则正没说话,笑了下。
张子翔觉得,梁则正最近这半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容似乎稍稍变多了。比起以前那些诡异的令人感觉猝不及防的时机,如今的笑容都有明显的前置理由。
有时候是被逗笑,有时候是表示感谢,有的时候只是纯粹的亲近,有时候是赞赏。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漂亮的笑容。而且,只属于他一个人。
也因此,和梁则正在一起的时候想要保持理智变得越来越困难。
“你这么相信我啊。”张子翔偷偷在后面掐自己屁股,龇出一口白牙,“我都不好意思了。”
梁则正看看他,又笑:“别陶醉了。这个证求职是够权威,但真正说起来,词汇量就是日本小学生的水平。上面还有口译和笔译。”
“那我什么时候能到你这种程度?”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梁则正并没应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盒子。盒子很大,似乎是快递而来,张子翔打开一看,是一套完整的色彩雫。
“你好像很喜欢月夜。”他说,“每一瓶墨水都有自己的灵魂,你可以都试一试。”
张子翔看着那个盒子,大概梁则正检查过没有缺损之后就没再动,盒子里面塞着报纸,墨水摆得整整齐齐。因为从上面可以看出颜色,他知道月夜有两瓶。
同样是两瓶的还有上次他多看了几眼的雾雨和冬将军,没想到梁则正竟然注意到了,并且记得。这些暗色的墨水掩藏在红叶孔雀这样鲜艳的红色系绿色系之中,并不显眼,但确确实实地在那里。
有一段时间,女生们流行用颜色和动物植物形容人。杨佳对张子翔说起来女孩子们卧谈会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她说:“我觉得你像大狗。黄色的。”
“为什么?”
“因为好呀。在我老家那边,村子里都爱养黄色的大狗。放学的时候去接家里的小主人,跑在田野里的时候,像是滚动的阳光。又温柔,又忠诚。”
就在那时候,张子翔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藏得那么深。如果他不想要展示,杨佳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些什么念头。他可以很轻易地骗过杨佳,但他心里压抑不住的对梁则正的爱恋,无论如何也骗不过他自己。
也许这就是区别。因为一年前,他告诉自己喜欢杨佳,有段时间,竟然真的信了。
而现在他和杨佳在一起。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杨佳。他喜欢的人是梁则正。
李磊要是知道了,可能会说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