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上沾满了血,明明就已经没了气息。
“你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就算不嫁人生子。也可以像你年少时想的那样,做个游侠,纵横大河两岸。如果不是为我,你的双手不必染血。更不会落得孤家寡人,一身伤痕。枉费先生从前总是夸你聪明,这点帐却算不过来。”
卫潜的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似乎是在沉睡。修长的手指从眉毛画到眼睛,鼻子,嘴唇。一路流连,似乎要把她就此刻在心上。
“含章,从前我一直催着你相亲,你都不愿意。我既担心你终身无靠,但每一次婚事不成后却又暗暗松了口气,是不是很傻?安素一直说我的心思太重,藏得太深。其实我只是不敢,我怕你对我只有孺慕之思,更怕你当真动了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对我说,让我娶你为后。就算当初谢相到滑台来请我回京时,我也没有那么惶恐过。我的路眼看已经到了尽头,而你的路还那么长,我怎么舍得用一顶后冠来困住你。”
一身青衣的帝王拥着他毕生至爱的女子,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那是他一直想做而没能做的事。
他一直固执着想为她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夫贤子孝,安稳终老。却从未想过人生漫长,也许下一刻就会面临生离死别。
楚向澜说得对,他从未考虑含章到底要的是什么让他们错过的,不是所谓天命,是他自己。
“含章,我后悔了……”
“此话当真么?”白衣女子睁开了眼,在黯淡的石室内,她的眼中似有流光。丝丝缠绕,如无尽地眷恋
拥有绝世容颜的帝王忽然就笑了起来,这一场梦境,大约是老天所能赐下最好的礼物了罢。他答道:“一诺千金。”
檀戎身为宣威将军,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然而他觉得这辈子所受的惊吓也及不上今日一天多。
比如眼看着皇帝孤身入敌营时,又比如说看见一群虎贲卫从敌营中杀出来时,还比如接到禀报说萧侯被刺身亡时,更比如刚听完禀报后,又见到皇帝陛下与萧侯从厢房内携手而出时。
以上种种,实在是把他刺的下属,居然敢说萧侯遇害了,真不知道哪里借的胆子。那侍卫更是冤屈,他真没敢撒谎啊!
前头那一番混乱,虽说宣威将军受惊不小,却也是尽忠职守。配合陈千户的人,将逃窜的北狄探子们尽数抓捕归案。
谁能想到前朝古寺竟成了北狄人的老窝,那地道从寺内直通凤凰台,若不是出口被陈千户带人反攻了进去,檀玮真是光想就一身一身地出冷汗。命人敦促车驾,再不敢让皇帝留在这鬼地方。
萧锦初登车时正遇上燕翎被押走,她的胳膊上胡乱缠着布条,发辫凌乱不堪,照面之下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那还真要谢谢你的远见了!”萧侯略挑了挑眉,一边按着脖子上的伤口。她演这场戏也不易,毕竟撒的可是真血。
被她这一刺激,燕翎只恨自己当时手慢。“你得意什么,若不是姓楚的拦着,我早就补上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