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这无念居士竟说的是石佑峰的事情,且看这情形,分明与石佑峰交情颇深。但这妇人,一口京城官话,她也从未在崖州碰过面,石佑峰又何时与这女子有的交情?
无念居士仿佛看透了沈氏所想,只道:“我与石宣慰使本是幼年相识,已有数十年不曾相见,不过偶尔书信往来,夫人不必多虑。今日带来的几封信,俱是从前他写的,里面都是关于夫人之言。这些信,自是夫人留着更好了。”这般说着,无念居士从袖中取出几封信来,放在那案桌之上,便告辞而去。
沈氏正在愣忡之间,根本无暇估计无念居士的离去,只将那信拿了起来,轻轻打开翻看。
确实是石佑峰的亲笔无疑,沈氏认得他的字。信上起头便是“淑妃娘娘台鉴”,再看落款的时间,乃是零丁洋大战之前两三年间所写的。先是提到崖州如今状况,又说饱受海盗摧残,“吾毕生之志,乃是肃清南海海盗,还崖州太平。幸得佳妇沈氏,养儿育女,待先妻孩儿如己出,主持中馈,叫我再无后顾之忧。只愿早日成功,解甲归田,与吾妻悠悠终老。”“弄潮吾女,五岁有余,聪敏可爱,造小船于水上行走。只愿她此生能得太平盛世,与心爱之人终老一生。我定护她一世周全。”
沈氏才看得几句话,泪如雨下。她从不知道,石佑峰存了与她终老一生的想法,亦不知道他爱护弄潮如此之深。在她嫁入石家之前,她便听过许多传说,石佑峰与金陵宋家的小女儿有深厚的情谊,只是形势所迫,两人天各一方,方各自婚嫁。她一直以为,那宋家小女儿一直占据在石佑峰的心里,却不成想他终究放下了过往。
这一夜,沈氏夜不成眠,好容易半夜里睡着了,却梦见石佑峰寻来,只笑着看她,道“我总和你在一起”。
第二日一早,沈氏匆匆驾车去妈祖庙寻无念居士,寺中主持却道,无念居士已外出云游四海,杳无归期。沈氏在山门之前徘徊许久,回去之后,终于同意面见赵九。赵九负荆请罪,一再保证,必定善待爱护石弄潮。
沈氏的这一番态度变化,叫许多人莫名其妙。宋织云却是早已知道了真相,因沈氏寻无念居士不到,回到石府就唤了宋织云去万里堂,道:“听闻你从前与淑懿皇后亲近,先前燕王叛乱,翊坤宫大火,我记得你当时十分难过,一直郁郁。只昨日有位无念居士拜访我,给了我几封信,正是先夫从前写给淑妃娘娘的。我琢磨着,这位居士大约是故人。你可不用忧心这许多。”
宋织云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氏,道:“母亲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便想今日再见她一面,可她已经云游四海了。这般潇洒,我们也不必太难过。”沈氏道。
宋织云喜不自禁,即便不再见面,然而,只要姑母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便也没有什么缺憾了。
过得十来日,千屿赵家便来向石家提亲了,与此同时,石赵两家也早就南海联盟的诸项事务商讨一番。恰好此时,金陵天使也带来了皇帝的圣旨,因石定海在与西洋舰队一战□□勋卓着,册封其为平海侯。石家一门两侯,无上荣耀。
正是春暖花开之时,繁花似锦,燕语莺啼,万和院里春光旖旎。宋织云醒来,香腮似玉,又透着微红。却见丈夫石震渊也躺在身侧,有些诧异,道:“夫君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