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想瞧出他一点心思,一点也莫如范姑娘实在,严肃着便是严肃,厌恶便是厌恶。是以即使范姑娘总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我也觉得她更亲切。
谢七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小楼陈设,用着茶,悠悠道:“十四你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罢。”再瞧一眼十七,淡淡道:“十七也别留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遂问道:“这处罚才几时,便要我回去了?”
谢七爷没再作声,倒是范姑娘开了口:“天子殿的那位要醒来了。”
“哪位?”我顺着她的话问道。范姑娘却不再理我,黝黑的双瞳中含了几分冷意,似乎我说了了不得的话。
我只好回头望向连止,连止道:“冥司之主,神荼。”
神荼,这是个相当不耳熟的名号。
冥司有十殿,十王各自主宰着分内之事,一切井然有序。在这被无尽黑夜包裹的深渊中,我极少会抬头看十殿之上的那一点隐约着的光,遂也极少想起这天子殿中其实还住着冥司之主。几万年来,也未曾见这位冥司之主踏出过天子殿。而今日范姑娘这一说法,我略微想了想,并不是这位神秘的鬼神为了保持神秘才从未出现过,而是原一直沉睡着。
三万年,凡尘已盛衰几多轮回,于凡人来说实在是个漫长无限的时光,虽我也自称一个老夜妖,其实资历并没那么老,否则怎么连冥司之主的名号都如此不熟?
据一些资历甚老的鬼使们说,天界是很讲排场的一个地方。传说万万年以前,东方度朔与西方昆仑尚且平衡着的时候,逢天界天君换位,五千里的红莲从九重昆仑开到了冥司门口,映得一向有些森森的冥司灿烂非常。与很讲排场的天界不同,冥司是个接地气的地儿,对礼节那些并没有那么看重,比如我与玄冥殿的老头儿,他便从不让我行礼,待我也很是亲切,待别的鬼使也很是亲切。
凡间有句话写得好,叫做“居安思危”。有幸我听到并且理解了这几个字,甚至在此时心里千回百转的时候一下子领悟了其中涵义,沉睡数万年的鬼帝醒来,是安还是危,这却是个问题。
我忍不住一脸忧思,连止也是静默不语。倒是一直悠哉着的谢七爷笑道:“都苦着脸作什么?不过是迎接冥司之主归来的见面会而已。”
这话,谁爱信谁信了。
送走两位无常大爷,我便收拾包裹去了,其实也无甚可收拾,不过是借着这个时候想想如何跟怀苏解释。连止跟在我身后,似是宽慰道:“这一去不过三两日,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连止说我忧心,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此时的心情,忧是有的,却不能仔细明白为何而忧,总不会是将见到万年不曾露面的鬼帝而紧张罢!
最终也只是同怀苏说是有事回去几日,便匆匆赶回冥司。
在我不甚精明的记忆里,冥司是个很安定的地方,不论面相可怖的鬼使,不论森森灼燃的曼珠沙华,就像是凡尘一座普通的城镇,鬼使们同凡人一样,只是生活着,不过是生活方式有所不同。
而今次回到冥司,非常明显的变了气息。想是冥司之主将归来,平日闲着随意惯了的鬼使们也紧张肃穆起来。
回到自己住处换了作为夜妖的正式装备,其实只是一件黑色的长衫外罩,便同十七一起去了天子殿下。十七也是黑色外罩,腰间悬着长剑,这样正式的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