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十二年,中秋佳节,位于大魏南境的临川城里有一家名为“逢今”的大酒楼,一位近日自金陵回临川祭祖的富商在此宴客,特意请了临川城里花雅两部的几个戏班子都来唱堂会。
在中间登台的有一个昆腔班子,唱得是《浣纱记》里最后一出《泛湖》。这出《泛湖》讲的是范蠡助越王勾践成就千秋霸业之后,便功成身退,携了西施美人泛舟湖上。
那富商多年行商,听多了大江南北的昆腔,深谙此道。这个昆腔小班虽名不见经传,可那扮着范蠡的生和扮着西施的旦一登台,富商就觉出了不同。
只见那西施桃花玉面,双眸含波,美若朝霞映雪。她款摆水袖缓步上台,一举手一抬足,高雅出尘,偏又透着诉不尽的妩媚。而那范蠡更是美如冠玉,尤其是那一双凤眸随意一扫,便是勾魂摄魄。偏他一身英气却足,越发是气宇轩昂,如圭如璋。这般扮相,放眼整个大魏怕也难找出几人,更何况竟能如此分庭抗礼出现在台上,顿时就引来席间一片称赞。
待那范蠡一开口,唱腔柔婉如潺潺流水,清冽如泠泠冰泉,瞬间博得了满堂喝彩。在这唱腔上,那西施却是输了几分,但比之寻常优伶也已远胜许多。
在听着戏间,有人举杯向那富商道贺,“我听闻你的生意如今已远做到了南梁,果然当得起‘家大业大’四个字。”
“哪里哪里,这全亏了今上英明,”那富商举杯回敬道,“当年征西一战灭了西狼,又与南梁定下盟约,十年来毫无相犯。我这等行商之人才敢这般来往于两国之间。”
“今上雄才大略,征西一战后,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十年励精图治,如今的大魏可称盛世。”另一人也笑着感慨道。
“想今上当年北拒戎狄,西驱西狼,南与梁国结盟,威传四海,名震八方。”先前那人笑着道,“我至今都还记得十年前那传唱在街头巷尾的赞颂歌谣。我等能生在这盛世,当真是平生大幸。”
“来,大家为这盛世共饮一杯!”那富商举杯提议。众人纷纷举杯附和,共饮一杯之后,又边听着戏边说了许多闲话。待到这一出《泛湖》唱罢,那富商心中喜欢,便吩咐人请了那范蠡西施上前来领赏。
那生、旦二人跟着下人一起过来富商的席前时,那富商盯着那生不禁一楞,在那二人谢过赏之后,他忍不住问那生道,“你姓什么?”
“小人姓沈。”那生回答。
“原来姓沈……”那富商的语气有几分失望,“你的扮相和身段看起来倒有几分像当年名动金陵城的芙蓉班班主姬渊。不过,听闻他从来不唱生角,只唱旦角。”
“老爷说笑了,”那生笑答道,“我怎敢与当年的金陵檀郎相提并论,我听闻他为人一向肆意高调,想来也不会甘心屈就在这小地方。”
“也对,”富商也笑起来,“当年他在金陵城摆台唱了三天《长生殿》,我曾有幸一观,当真是惊为天人。”
他又一指默然站在一旁的旦,笑道,“他的唱腔身段自不必说,扮相可要比她还俊上两分呢。可惜他失踪多年,不能再听他唱戏,真是我平生一大憾事。”
那富商语罢,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