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上站好,凌辰南下意识伸手要够,白晟却猛地向后退躲开了。
凌辰南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悬着,白晟说:“你!你你你别在这盯着我看,你过去客厅吧!”
凌辰南有点受打击,收回手说:“哦。”走了两步回头指着他右手边的一叠说:“那些都没冲干净。”
“你!”白晟怒了,满手泡泡地冲过来把他赶走了。
凌辰南有一种被兔子撵出了兔窝的感觉,找出自己花里胡哨的睡衣叠好打包。不久后白晟从厨房走出,看见他整装待发的样子,说:“要,要回去啦。”
凌辰南点点头,白晟也点点头。
那种尴尬的气氛又回来了,凌辰南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抬腿就要走,白晟忽然说:“等等,我,我穿个衣服,送你下楼吧。”
凌辰南不明所以:“你膝盖上有伤,别上下楼了。”
白晟说:“电梯呀,没事的!”
他跑回屋里抓了一件外套冲出来,凌辰南一看就皱眉:“这不行,太薄了。”
白晟说:“就下个楼,不会冷的!”
凌辰南板起脸:“那还是别去了。”
白晟皱起鼻子鼓起腮帮,又抓起凳子上搭着的大围巾呼啦呼啦把半张脸全部裹起来,透过毛线瓮声瓮气地说:“这样!这样好了吧!”
越来越凶了,凌辰南想,说:“走吧。”
白晟跟在他身后,虽然只是到楼下还是习惯性地反锁了三圈门。
他手插在外套兜,脸埋在围巾里,又变回了“白晟牌小粽子”,凌辰南歪头看他,心里觉得真神奇啊,换了个人格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十几个小时前,和他一起站在电梯里的还是一脸不爽态度拽上天的的蜂鸟,如今,被梳起的刘海又软茸茸地服帖下来,好像浑身的刺也被拔掉了一样。
白晟露在围巾上面的耳朵尖又开始红了,长睫毛下的眼睛也水光粼粼的,凌辰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自己看得太直白了。
随即他又更后知后觉地想起蜂鸟的话——“那家伙暗恋跟踪你好久了。”
不不不不不,凌辰南心里猛摇头,也不知道蜂鸟是不是瞎胡说的,移情,这一切都是移情。
可接下来的事,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蜂鸟言论的正确性。
两人一起走出楼道,互相都没有开口,无声地并肩站着不看对方。
然后,远处现出白光,是车前灯,凌辰南伸长脖子:“啊,车来了,那你回去……”
他说着回头,发现白晟靠得很近,他脸上挂着慷慨赴死英雄就义的壮烈情绪,但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害怕。凌辰南呆住了,然后,不知怎么发生的,他嘴唇被软软地亲住,脸颊贴上一个凉凉的鼻尖。
大概是什么神发怒了,因为大地开始剧烈地晃动,空气变得非常稀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这一定就是审判日吧!凌辰南想,不然为何我的肌肤灼烧了起来,指尖化成了灰烬,化成了焦枯的死木。
然后忽然间热量又全部消失,白晟的脸离开了,带走了所有的火源,叫他的肌肤又结成冰块,只要触摸就会被危险地冻住。
白晟慌张地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我,我……”
他失败了,最后囫囵地喊道:“对,对不起,我弄错了,对不起!”
然后他飞快地跑走,回到楼道里不见了。
凌辰南依旧站在原地回不过神,直到身边有人对他大喊:“嘿!走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