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都还好么?”邵清明记得他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给元善沏了茶,紧接着,邵辉的房门被从里拉开。
“都很好。”元善笑,“啊,好久不见啊,小辉。”
“好久不见,元姐。”邵辉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端着水杯进厨房倒了水,又面无表情地回房。
木板门被踹得哐哐响,客厅阳台的窗子都震了震。
邵清明谎称的所有兄友弟恭和善假象,都在元善面前不攻自破。他看着她蹙眉望着自己,嘴角发苦,却还是无奈地勉强勾一个微笑。
后来元善说了什么,他就都记不得了。大概初初就听不进去。
“小辉……”从回忆里醒神,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邵辉房门口,木板门还是严肃地紧闭着,好像从封闭时起,就从未开放过,“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抱着怀里热腾腾的鸡蛋糕,犹豫了一会,还是抿唇叩了叩门。
果然,邵辉不回答他。
“……小辉。”他呐呐低语。叩门的手悄然转下,搭在门板上好一会,才稍稍有力气下压。
不请而入,是不是有点不好?邵清明再次踟蹰。
可门一动就开了,穿堂风呼啸而过,一室一景皆陈于眼前,邵清明还没来斟酌好说辞就看见屋内空空——画板立在东南一隅,矮凳边散落着多色颜料,是水粉还是油画用的什么,邵清明说也不清楚。
他有六七年不曾看过邵辉的房间了,或者说,六七年来,他们不曾有进入对方私密地盘的资格。
而邵辉床边立着的陈列柜里,锁着六七年来他获得过的所有荣耀。也如邵辉所表现,和绘画沾边的,满满当当摆了三四层,区里的市里的省内的全国的,还有刻着英文的国际奖杯……比起邵清明房里寒酸的一些“名列前茅奖”,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往左,电脑桌旁的纸箱敞着,里面摞了几沓资料,黑色水性笔演算勾画的痕迹填满了所有间隙,字和字的缝隙里塞着宽阔的波浪条,隔几句话就有重点星号标,补充的资料用白色便利贴沿边粘着,笔记风格严谨而规整。
最上一本是古代历史。邵清明忍不住蹲下仔细翻了翻,才发现下面九科资料都有,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一看就知道有人常用。
他探手摸了摸鸡蛋糕的塑料袋外装,是有些凉了。偏头望窗外,日影轻斜,余晖金黄将晚。
七点了,大概。——他忘了戴腕表。
隔壁突然有“嘭——”一声巨响,石破天惊,吓得邵清明从地上弹起来,趿着拖鞋跌跌撞撞往外冲。
浴室的卷帘门哗啦一下被他扯开了,塑料边撞上墙壁几乎裂断,噼里啪啦的水声掩盖了鸡蛋糕滚在地上时软趴趴的喟叹。瓷砖地板上有一层透亮的积水,从邵清明脚下铺展到浴缸旁边,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小塘。缸壁那还冲着瀑布,是浴缸里满溢的水,水里坐着失魂落魄的人。那人一手捏着酒瓶,一手攀在缸沿上,正看着他。
搞什么啊!邵清明踹开棉质拖鞋,穿着长裤短袜就踏进那水塘子里。
酒瓶摔落在地砖上,即使有水的缓冲,依旧粉身碎骨。玻璃四分五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