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身高八尺,英俊潇洒如何如何,甚至有人给季将军画画像的时候,老是忘了这位当了季皇后好多年,给她加了一把胡子上去。然而有一天,就在你都已经混日子到了十五六岁,你家里都筹备着让你赶紧成婚安安心的时候,你阿兄忽然来找你,问你认不认识一些“道上的朋友”。
你一下子兴奋了,这才知道已经进入州学,来年就要去参加春闱的阿兄,结识了一位地方上的七品知县。那位写了折子,想要递入长安,有关建康与扬州织造一事。你阿兄自认与那位七品杨知县是知己好友,又怕那位杨知县路遇不测,便想问你有没有认识些所谓江湖民间的朋友。
你这几年也不是瞎玩的,自然也有几个狐朋狗友认识。更重要的是,这位杨知县要去的是洛阳。你自然也兴奋,与家中说定,自己也要去洛阳!
这年头跟着天南海北跑的侠女侠客不在少数,更何况你阿姊已经在洛阳的尚药局安定下来,月俸不少。你去洛阳倒也不算是多么没亲没故,只可惜亲事显然没法张罗了。你阿耶阿娘倒也有别的想法,不如让你阿姊在洛阳为你考虑考虑,等你阿兄参加春闱,一家孩子怎么都是要去洛阳的啊。
于是你挟二三并不靠谱的“江湖好友”,做侠客打扮,租两套马车,这才见到这位三十多岁的杨知县,一同往洛阳去。这位杨知县是建康二年的贡生,虽不是进士,却也好歹是在圣人登基那年年纪最小的贡生。如今建元二十二年,太子大婚都已过了好几年,圣人俞四十岁,早也不是十七八岁登基时候的样子。
这位杨知县见多识广,一路上聊了许许多多你听也没有听过的故事。他只说有一位得蒙介绍的高官会在洛阳接等,他手里的折子按着一件大案子。
一路颠簸风风雨雨到了洛阳,一众人都是小民,杨知县这个七品小官也没得多少钱。你与众人住在一小客栈内,若说你以为彻夜通明,不夜城一般的江岸州城已经是繁华,那洛阳则是浮华灯火的天堂。只是你偶尔也听那杨知县拍腿感慨,说天上之光流向民间,他们今日这些没几个子儿的人也敢酣睡客栈,租车远行,江边醉酒,上书朝廷——
五十年前这就是个荒诞笑话。当年洛阳城内的星光点点,可不在街坊之间,全在五姓当年的家门内。
你心里不装事儿,不懂他的忧愁感慨,只是过了几日,你与他同行去了一处酒楼,在后院的一处隔间内,见到了杨知县口中的高官。是一位身量修长,白皙优雅,四十上下的女人,她穿着青绿襦裙,肩披灰边白褂袍,跪坐在屋内饮酒。
杨知县先躬身行礼,你连忙也弯腰,就听见他开口道:“竹尚书,多年不见。”
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和你阿娘差不多的年纪,穿衣也算是朴素,周身气派却温柔又胜券在握,使你不敢直视。她笑了笑:“杨知县快快请起,你这一路终究是过来了。”
杨知县跪直在软垫上,道:“臣是言天下之事,平我浙地骚动,为小民声张。”
这句话你听得懂,对你这个也读过几年乡学的脑袋瓜子来说,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一阵感动,想来一路上和杨知县谈天,忍不住感慨:杨知县真是个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