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轻轻说:“几点走?”
“六点。”他已经解到最后一粒扣子。
这时,听到倪简说:“太早了,你起来会吵到我,要不你现在回去吧。”
陆繁动作一滞,抬起眼。
倪简平静地对他笑了一下。她的右手藏在大衣袖子里,这会儿已经动不了了。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手又坏了。
他的假期结束了,他得归队,而且他就快要去广州学习,她讨厌成为他的“后顾之忧”。
但手实在太疼,倪简也不知道还能忍多久。
偏偏陆繁没动,坐在那儿使劲看她。
倪简有点急,勉强撑住脸上的笑意:“我要睡了,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点。”
陆繁微微僵硬的脸晦暗了。
她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她的样子不像生气,她一直笑着跟他说话,语气也温和,跟她以往发脾气时不像。
但他也不确定。
不知这是不是她不高兴的新表现。
陆繁认真回想他今天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让她不高兴的事。
但倪简已经熬不住了,额上开始冒虚汗。
她怀疑腕骨这回是断彻底了。
倪简的脸越来越白,陆繁终于发现了不对。
“你怎么了?”他摸她的头,汗津津的,有点凉。
“没事。”倪简往后躲了躲,“我真的累了,你回去吧。”
陆繁怎么可能走。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他握着她的肩,不让她躲。
倪简疼得抽息,知道瞒不过去了。
她闭了闭眼。
“陆繁,我的手好像又断了。”
电梯在一楼没上来,陆繁嫌慢,不等了,背着倪简走楼梯。
倪简伏在他背上说:“我脚没断,你让我自己走。”
陆繁不理她,匆忙下楼。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没一会就到了楼下。
好在倪简住的地段好,出租车很多,打车没费多少力气。
到了医院,陆繁一路把倪简抱进急诊室。
拍完片子,结果很快出来了:腕骨错位,肌腱断裂,神经严重损伤。
这种情况需要进行手术。
倪简从手术室出来,麻醉还没过去,人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她的右手上了夹板。
有只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抚摸,掌心粗糙,但动作温柔。
倪简睁开眼。
“陆繁。”她喊他。
“我在。”
倪简对他笑笑,问:“几点了?”
“还早,没到三点。”
倪简松了口气。
还有三个小时。
“你上来睡一会。”
“不用,你接着睡。”
倪简坚持,“你上来。”
陆繁脱了外衣和鞋,睡进被子里。
倪简侧身,头埋入他肩窝。
陆繁也侧过身,手揽住她。
倪简抬头,四目相对。
倪简说:“你闭上眼,好好睡。”
陆繁没闭眼,看了她两秒,轻轻摸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