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阳刚起,漫天金光如同佛祖降临西边。我坐在马上,伸手摸了摸小腹,潸然泪下,他可能是原谅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做娘的吧。世间人皆是薄情徒,情真意切骨肉相连却是不可相伴。
我慢慢抬头看着这渝阳的城墙,城墙上一人盯了我许久,那眼神我忘不了。
季揽。
他青色锦袍被风吹得鼓起,长发飞舞,身子笔挺,目光只落在我身上近乎虔诚地专注地看着我。
一道古城墙,他在上,我在下,那一刻我恍然觉得,可能他真的是要成为王的那个人。
慕止的选择没有错,不过是良禽折木而息,为了慕家的昌盛繁华自是要选择季揽。
错的是我,是我拿着自己一颗真心便觉得世人皆是如此这般。
季揽与我对望许久,抬了抬手臂,有人应下。朱红的城墙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向两边而开。千军万马皆整装而待,静默地立在城内街道的两侧,渝阳城门大开。
季揽足下一点,飞身至我身前眉眼笑如上好的胭脂晕开,声音诚挚:“阿澜,我接你回来。”
我看着他那漆黑剔透的眸子,他那一双眼生得极好,如鹿在深林中探头,懵懂又纯净,丝毫让人不能将他和半点污秽联系起来。就是这双眼,怕是不知哄骗来了多少人。
却是没骗到我,骗到我的是那双目下无尘的眼。
我没有答话,他也没有恼,只拉着我的马往城中走去。
讽刺至极,我只想失声大笑,午夜梦回我无数次想牵着慕止的马三千繁华尽声歌笑迎他战胜回来。
纵我如何也是想不到,被牵回渝阳的是我,牵我马的是季揽。
马上我扭头看季揽出声问道:“你和慕止一早便是……”
季揽打断我的话笑意盈盈:“阿澜,你想吃什么?”
我静默没有出声半晌问了一句:“季揽,予卿和云中鹤在那里?”
季揽将我扶到王府门口牵我下马,没答话。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招手来了一个丫鬟嘱咐:“将她引到侧妃那处。”
然后对我低语:“你想知道的,谢清都会告诉你。”
谢清?我竟是不知,谢花容原名是谢清。
领路的丫鬟走路步子很轻,且垂眼屏息显然是受过顺练。季揽将这么一个人安排在我身边也不知是保护亦或是监视。
当日我刺他一剑且不遮遮掩掩,哪怕他日我便要和他厮杀也是绝不会偷偷摸摸。
谢花容在房间里看一个蒲扇,扇面上几簇各色绣球花紧紧挤在一起甚是喜人。
这个扇子我认得,几年前我们一同春游时从一个没钱进京赶考的秀才那买的。那时我尚且年少,只觉得自己总是花好时候。
一转眼,时过境迁我不知作何言语。
“谢清?”我唤她。
花容顿了顿,偏过头看我,这名字便是她了。
我进屋坐在她面前,她笑起来偏过头来看我。伸手给我递了一杯茶水,我看着面前的茶没出声。她也没继续问,只摆摆手,四周的丫鬟退了个干净。
蒲扇摇曳,掩着她的容颜,声音便从这扇子后面飘出来了:“这时间真是不留人啊,星澜。你与我对质的画面我夜夜都会梦得,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失笑:“是,我也未曾想过,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