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划动船桨,摇了摇头:“孟婆汤听着玄乎,能一忘皆空,可实际上是个幌子。真正使人忘掉的,不是汤药,而是他们自身想要忘却的心。孟婆汤不过推波助澜,顺了那份心思而已。”
想忘掉,才能忘得掉。若不想忘掉,即使饮下无数碗孟婆汤,也总会记得。这一点,倒是与人间美酒无异。
苍鸢视线一转,望见了一块矗立的石头。
那石头平面光滑,呈现出浓郁的深青,“三生”二字题写于上,光华流转。
苍鸢只看了那字一眼,脑中便闪过无数画面——夜色阁楼的亡国帝姬,她葬身火海时落下的泪。动荡乱世中伸出的手,少女怀里的那只星鸢。最后是青翠巫山的宅院,莲花妖递出的苍青玉佩。
明明三生爱恋缠绵,却只叹缘结三世,始终不得善终。
不一会,船靠了岸。那摆渡人一放下客人,便是木桨一撑,一溜烟地没入忘川,连人带船皆没了踪影。
苍鸢打理面前的宫殿,殿门周遭雾气森森,似有冤魂在其中尖叫。殿前则蹲坐着两只貔貅,闻得脚步即刻呲牙低吼。
少年踏上台阶,迈过门槛。那些雾气自动避让,无数冤魂鸟兽作散。身后两头貔貅已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阎王在殿内翻阅卷轴,感受到异动立即想要起身。却不想那不速之客比他更快,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肩头。
“…您……这是何故啊?”一滴冷汗顺额流下,阎王深呼吸试图放松。
然而紧接着,他看到了令人更加难受的一幕——黑衣少年伸出手,拿起了案桌上的黑皮簿子。
这一刻,阎王内心崩溃——为何所有闹事者,都要跟生死簿过不去?
阎王痛苦揪心,黑衣少年哗啦啦翻完簿子,朝他看来:“撕了这个,会怎样?”
阎王捂住胸口:“冥府亡魂动乱,阎王帽子不保。总归是折腾我一个,又害不到天上高官。”
苍鸢歪了歪头:“司命上神撰写母本,子本出了事,她该不会坐以待毙吧?”
阎王闻言,迅速瞥了他一眼:“那……也得求救信号发的出去……”
苍鸢合上生死簿,冲着阎王点头:“那发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
阎王的手早已摸上了一根锁链,此刻便是用力一拉:“狂妄!自从那石猴来过之后,我冥府的保卫措施可是极其完善!”
这一拉下去,惊动的绝不只有司命上神。
届时,十万天兵遮天,百名天将蔽日。天庭震怒,便是一场无处可躲的诛杀。
届时,任有翻云覆海之力,四面八方也成死路一条。
这边地下冥府锁链拉动,另一侧九重天银铃乱响。
异变突至,白衣的上神从莲座上站起。
她走下神坛,指尖轻触一只疯狂摇动的铃铛。
银铃一声叮当,所有讯息瞬间传至脑海——凌乱的生死簿子本,扬眉吐气的阎王……那黑衣少年似有所感,一记回望。
金瞳一眼,穿透九天云霄,直直与上神对上。
叮铃、银铃掉落在地,上神倒退一步,竟有些踉跄。
与此同时,广寒摇铃响成一片,青年亦闻讯赶至:“这闹事的还真不怕死,摇铃一响,惊动的可是整个天庭。”
白衣少女面向天之摇铃,背对着青年,看不清神情:“飞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