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她还是停住了脚步,反复深呼吸后,才将表情调整到最自然的状态,敲门入内。
“小衡?”他看起来消瘦不少,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肩膀也耷拉下来。
许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递出请柬。
对方看看她,再看看红色信封,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纸片在指尖翻转,如同轻盈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他的视线透过无框镜片,再次落在许衡脸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许衡点点头。
“哦。”
赵秉承不再说话,却也没让她离开。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在男人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你和娟姐……”许衡字斟句酌,不得不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怎么样了?”
他抬
眼,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挑眉看过来,语气也不复沉重:“真想知道?”
“不想。”许衡老老实实地摇头。
赵秉承大笑起来:“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好歹算半个媒人,就不能装个关心人样子?”
气氛顿时轻松不少,她心中如释重负,真心实意道:“反正你好生生地坐在这里,其他人怎么样跟我没半点关系。”
“常娟被送进疗养院了。”赵秉承叹息,“常院长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可能要背处分,家里没人照顾她。”
“我听说了。”
“船东协会的顾问协议已经签好,但不是和我们团队,而是和整个华海所。合伙人会议已经通过决议,所里要引入竞争机制、坚持资源共享,以后的新案源全都随机分配,谁能留住客户就算谁的。”
诉讼律师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拉案源,随机分案无异于为他人做嫁衣,许衡错愕:“这样不乱套了吗?”
赵秉承自嘲地笑笑:“主任跟我谈过,司法厅律管处的领导也找人打了招呼,要求对舆论冷处理,最近一两年尽量减少出庭率。”
如果不能出庭,作为诉讼律师的价值也不复存在了——许衡这才明白赵秉承身上的那股颓然之气从何而来。
原本梗在喉咙里的话,再也憋不住了,许衡调整坐姿挺直腰板:“赵老师,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或许是个机会。”
她将在纽约与米勒、马定思见面的情况和盘托出,并将大洋的收购计划摆上台面。
说到自己没日没夜修改合同、撰写评估意见、设计产权过渡方案时,许衡由衷感慨:“相比起常规的涉诉案件,航运企业其实更需要这种服务。如果能成立专门的事务所,通过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主动参与融资租赁、资产回购、上市筹备,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成为下一个a?”
赵秉承一开始还听得心不在焉,后来也渐渐坐正,目光也变得清晰:“想法很好。但如今航运市场持续疲软,你以为有几家公司能折腾出这种大动作?”
“动作大小无所谓,苍蝇也是肉。”许衡耸耸肩,“下雨天打孩子,没生意打官司,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思维模式本身就是错的——冬天总会过去。我们是提供机会让货主、船东、港口方坐下来,在彼此信任的前提下,互相帮助着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