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苏倾奕跟贺远不一样,贺远虽说没有富裕的家庭,从小到大还吃过不少苦,可他的身边始终围着很多真正关心他的人,有相依为命的母亲,有无话不谈的好友,甚至后来不得已放弃念书进了工厂,也遇到了真能当半个爹的师父,后来他还认识了像安昀肃这样同自己一样的人。
而苏倾奕看似出身大家庭,曾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少爷日子,可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就再没人真正理解过他。虽然他很少提及,但贺远还是能猜到他跟父母的关系应该很紧张,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赶出家门,后来还逼着他结婚成家。
独自来津这么多年,从读,或许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别人的不一样,出于自我保护,有意无意间苏倾奕跟同学或是同事,虽面上和气,心里却始终隔着距离。他一直是一个人面对一切,看上去显得有些清高,但在这一刻,贺远才恍然明白,这是因为他习惯了一个人。在他们不得已分开的三年里,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却连个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
与苏倾奕相比,贺远当真是命太好了。说实在的,这世上其实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若他跟苏倾奕终究有缘无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贺远早晚能平静地面对剩下的日子,因为即使没有爱人,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他的人在陪着他,而苏倾奕余下的人生,或许只能在无尽的孤独中度过了。
想到这里,贺远觉得心疼得要命,忍不住小声叫了句:“媳妇儿。”
“……嗯?”苏倾奕从方才短暂的感慨中回过神来,边应声边下意往周围瞟了几眼。
贺远本来想牵他的手,但见他多少有些顾忌的眼神,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末了只微微偏过头,往他耳边的方向轻声道了句:“你还有我呢,往后有什么话别闷着,都跟我说,我爱听。”
苏倾奕脚步一顿,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刚才不过是偶然路过才不自觉提了这么几句,说实话也并不是刻意想表达什么,但贺远却从这只言片语中一下就摸到了自己的心思。
谁说没人理解他的,贺远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虽然有时候安慰的方式略显笨拙,想装作不动声色却总是露出马脚——就像前些日子照顾苏思远的时候,贺远就很自觉地不跟他在孩子面前起腻,甚至等苏思远睡着了还拿了本专业书来找他请教,苏倾奕翻了下书,应该是厂里技术员考工程师才会用到的书,其实贺远技术员转正也不过才一年多,还不够资格考这些职称,结果问他的时候他只含糊地说了句不打无准备之仗嘛,早做准备早能考过。其实苏倾奕那个时候就明白了贺远的心意,他是怕自己这段日子每天在车间干活,不能摸书本不能讲课,心里不痛快闷得慌,才找了这么个半真半假的幌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不管怎样,他是真的关心在乎自己。
云层逐渐散去,太阳开始有些露头,两人便没有继续遛达,回家的时候三点刚过,泡了壶茶,还没喝上几口,就听见外头院门好像有动静。
贺远出去看了看,没想到一开门是唐士秋。
“诶,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自打年初寒假时候唐士秋回家抽空跟贺远见过两回面,这半年了还真未曾再见过,当下见了好友自是很高兴,也顾不上屋里还有苏倾奕在,便直接把唐士秋让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