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任天水县令,不知是不是也给继任者留下了这样的政治遗泽?而当他数年后离任时,是不是也能让泽阳民众这样爱戴?
那老人又要让贾环去屋子里休憩。那屋子不过是他们收获时暂住的小屋,里头陈设简陋,没有什么东西。老人也知道地方简陋,深怕得罪贵人,诚惶诚恐的。
贾环摆了摆手,亲自动手搬了个马扎,给黛玉坐了,自己和众人一样坐在石头上,又向老人讨碗水喝。
随从们早找着了一个破口的陶碗,反复洗涮了几遍,盛上一碗清水,恭恭敬敬地奉到贾环面前,才轮流用瓢舀水喝。
盛着干净清水的陶碗先到了黛玉跟前,她饮了半碗,不喝了,贾环才接过来,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抹抹嘴,招呼老农坐。
老农就稳稳地坐了,咧着嘴,双手撑在膝盖上,一派憨厚朴实模样。
贾环就叫了先前那人过来做翻译,一长一短的与这老农唠起家常,问他家里有几口人,去年的收成如何,缴了多少税,如今生计过不过得去之类。
那人先还美滋滋,见他问到了这些,后背都出了一层汗,神情不善地盯着老农。
能全胳膊全腿儿活到老的,哪一个不是有些计较的。这老农虽然没有念过一天书,识得一个大字,心里自有一笔账。因此都嘿嘿笑着含糊过去了。那人才松了一口气,就听眼前这老头子说:“前头,袁府台在时,说是要给我们修一修路,好方便四邻八乡交通,路也没修,袁府台就走了。袁府台的话,就是官府的话,不知道现在这话还算不算数?”
眼见贾环一眼瞟来,那人激灵一下,就把话说出来了,随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叫你多嘴!
叫你多事!
这老农也没说谎,袁府台确实说过要修路这个话。无他,这边的路太烂了,任何看见它的人都会想要修一修。可袁府台说过的话多了,能一一兑现吗?新知府也有婆娘,不要每年添置新衣裳新首饰?把钱拿出来修了路,知府花什么?
自己也是嘴贱,这么一转述,不就像是和这个老头子一块儿逼迫大人了吗?
想到此处,他的汗真的要下来了。
低着头,却听贾环笑道:“修,当然要修,待今年农闲时候,府里就征发民夫修路!袁知府的承诺,就是官府的承诺。”
老人大喜,没口子地道谢。
贾环笑着跟他告了别,依旧上马回城。随从们心思各异,跟随其后。
已经跑出了一段,黛玉偏头,贴着他的耳根悄悄地问:“真要修路吗?别到时候兑现不了啊。那你的威望可就要大跌了。”
“没事儿,”贾环一手握缰绳,一手揽过她的纤腰,让她好好靠在自己怀里,低笑道,“我正发愁地方豪强私兵太重的事儿呢,没想到正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我要是抓不住这个好机会,办成一桩大事,那不是傻了?”
黛玉睁大了眼睛,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等他们修完了路,直接拉过来就是新兵!发发兵器衣裳,都先别走了。”贾环在她的耳廓印下一吻,被她拧了一下。
回到家,吃晚饭的时节,夫妻两个正对着吃饭时,紫鹃拿着个帖子走进来,回说:“三爷,奶奶,李县尉家老太太明儿过生日,特送了帖子来,请爷和奶奶过去吃酒。他们家的人现正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