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装束来看那人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婆婆,用藏蓝色发巾将发髻裹住,她背对着她,用手指了指耳朵,摆了摆手。
原来是耳背聋哑,沈君岚想,怪不得刚刚她进来问了几遍话,都无人应答。她将长裙提起,坐在纱帐外的蒲团上,端详着眼前这位羸弱的老者,隔着纱帐她看不太清那人的侧脸。
那婆婆从帐内递出纸笔给她,示意她书写。
沈君岚接过来,在纸上写下,“替书院求时疫的方子”,又递回帐内,那婆婆看了下,低下头,拿了张新的纸准备开方子。
“您就是朝廷派过来的御医吧?”沈君岚猜测着问道,能在这医馆内开方子,又着了医女的郎中服,应当就是了。
那婆婆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沈君岚递进去的字条发呆。
“哦,又忘了您听不见……”她浅笑了下,笑自己问的多余,沈君岚垂下眸子沉思了下,又问了一句,“婆婆,您从京城来,您可知道太学有个叫许墨生的学生?”
话刚出口,她又苦笑了下,白景城那么大,怎么会有人像她那样处处留意那个学生呢。再说对面这个老者又听不到她的问话,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笑自己这般唐突。
纱帐内的老者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笔突然停了,手在颤抖,沈君岚并没有注意到。
“反正也没人,您就听我说说心里话吧。”沈君岚也不知怎的自己忽然就想说些什么,或许是刚刚提起了那人的名字,就想起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憋在她的心里,她从未跟人提起过。不知为何,眼前这位长者让她觉得十分亲切,反正这婆婆也聋哑,说了也不会怎样。
沈君岚抬起头,陷入了那段隐秘的过往中,“我家在内川,是沈家长女,父母对我疼爱有加,教我习琴弄乐,渐渐在本地出了名,他们都说我是才女”,说到这,她停下来无奈的笑了下。
继续道,“十五岁时便有人排着队上门提亲。沈家行商地位低下,爷娘总想借我高攀权贵,十七岁时,他们没经过我的同意,便把我许配给了薛家长子,那家是官宦世家,在内川极有声望。聘礼很快就到了府上,我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嫁了过去。既然无望改变什么,本想着在婆家相夫教子度过一生。薛家上下对我都还好,但那人……”她讲到这里又停住,本来叙述的平淡如水,仿佛这事不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忽然像是说到什么难言之隐。
沈君岚闭上眼,复述起那段最不愿想起的回忆,“但丈夫他常年在外寻花问柳,落得不能人事,我本也不想与他怎样,可……被强迫着,弄得满身是伤。这事我也无法对爹娘诉说,在薛家忍了两年,后来我就逃了,沈家无奈下将我安置在辋山许府,自此隐姓埋名同内川的一切断了联系,因为婚姻并未解除,薛家也总去要人,这些年我有家却不能回。”
此时纱帐中的婆婆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双手紧紧握拳,好似在控制着什么。沈君岚闭着眼,并没有察觉。
“但那些都过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依旧刚刚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现在才开始讲自己,她继续道,“后来我在许府遇到了那个女子,我传授她琴艺,听她唤我先生,日日相伴对琴谈心,后来她长大了,有了自己心爱之人。我看着她长大了,我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情爱。”
“不管我曾经被伤害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