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劝了半日。
王夫人见贾母当真总揽了事去,便涨了十分精神,心想哪怕再来一个林丫头似的媳妇儿,也是好的。何况老太太素日疼爱宝玉,便嫁妆娘家差了一层,总也能寻一个匹配的。如此一想,她心内便觉安稳了七分,虽还有不顺,却也应承下来。
倒是贾母回去后,她自家先写了几封书信,送往本不想再见面的几家世家老亲,又有黛玉等处,而后便自己靠在榻上,静静想了半日,却未曾寻一个人过来言语。
此后两三月,贾母便常使人送书信,又令人打探消息,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精神,终究为宝玉说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孩儿唤作朱铭真,虽非世家老亲,其父却也是科举出身,三十许便为四品京官,极有才干。其母又是出身名门的独生女儿,也是世家旁系。父母本有师兄妹的情分,而后虽只得她一个女儿,亦是如黛玉般教养到了八岁。不曾想,一日京中暴雨,夫妻两人遇难,她这个孤女便只能依傍叔叔而居。
这叔叔原是小官,叔母亦是生了贪婪之心,有意将她远嫁,好从中得一注大财。好在这朱铭真为人处世,皆是周全果断,又联络了旧日父母的亲朋,暂时稳住了跟脚。只在婚嫁上面,她却着实被绊住了手脚。
贾母闻说内情,着实使人打探了许久,又亲自细看了,方决意说定。那朱铭真听说贾府故事,亦是有些斟酌不定,然而她的叔母却立时愿意了——贾府这样败了的人家,方不能让这孤女翻身,反倒报复他们家。旁处远亲近朋听说,虽觉贾府略有不足,到底那些犯事的都已是流放,且宝玉终究是故贵妃之弟,世家出身,又生得俊秀聪敏,更有几位姐妹皆嫁的极好。
林林总总算了来,倒也算勉强匹配了。
两厢便自说定。
又因王夫人病重,有意早娶,朱铭真也恐叔母作祟,便也应许。由此,虽是样样礼数周全,朱铭真却在四月后便嫁入贾家,成了宝玉之妻。
她本性聪敏,又生得端丽,出身亦是不差,言谈行事自有大家之风。王夫人虽有些挑剔根基的意思,见她如此,倒也熄了七分心气。何况朱铭真本是个见惯了人心眼色的,常日里与宝玉相处,也不提他素日厌恶的经济文章,只将些家中事务,从细碎说来,慢慢与他交代。
宝玉虽厌恶官场走动,待市井之人,却并不苛责,倒还能存了温厚之意。朱铭真见他如此,不免生了几分敬佩,越发带他真心起来。如此忽忽数月,两人竟也生了几分少年夫妻的情分,一发投契起来。
贾母见状,真个老怀大慰。
倒是王夫人见着这般情境后,忽而生出五分怅茫来。自来在宝玉所娶妻房这一件事上,她便觉得贾母不甚可靠,又不喜黛玉,头前她病重无法,方将此事真个交予贾母。不曾料到,这朱铭真竟对了宝玉脾性,虽不曾督促读书上进,然则世情经历上面,宝玉着实比头前强出了十倍。
而她所看重的宝钗,却与宝玉相处并不算十分投契……
想到这里,王夫人便觉得心意懒懒,且头前病得重,虽则如今好生将养,却也应了并去如抽丝这一句古话,并未痊愈。只贾母却等不得她,已是在一件大事上头渐渐拿定了主意。
然而起头儿前,贾母还是先将宝玉唤了来,因道:“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