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只得含糊其辞。要真能明说,她恐怕会写:这世上哪有为你为她的牺牲,不过是固执已执。她并不为任何人而死,而被自己的软弱逃避所贻误。一没有救下小红的能力,二没有在世间浮萍的魄力,因而甘愿如此。
还剩了一张宣纸没用上,秦舫写了前世喜欢的歌词,正映了此刻心境。
“凄春残秋轮回看,憾事不配悟得穿。所幸,未曾纵马许你走这江山。”
不配悟穿,却要道一句,“所幸”。
那张纸,她折了贴身而放,近在心口。最好,能引为教训。
小红的细软里,有一样东西格格不入。她用自己最好的衣料,包了一根枯枝,外加一朵将要风化的干花。
她受的伤,治疗起来颇费银钱,小红思虑过后,放着脸上的创口由它去结疤。嗓子仍不能说话,但已不那么刺痛。住了客店,街上吵吵嚷嚷围拢了观看“樊莹”的斩首,小红犹豫了几分,跟着人群亦到了刑场。
刽子手一口烈酒滋在刀刃,刀起刀落,一颗人头便咕噜噜滚了下来,快得让人反应不及。那人头落入那密集的人群,逼出一条道路。血污独独将站在那里一位粗衣葛布满脸油黄的女子裤脚给打湿了,众人或掩眸或咋舌,待看清那女子的五官,又有人惊呼。
女子的五官,却是美矣!
这般的动静,小红自然无法忽视,与其他人不同,一开始,她的视线就落在那女子的脸上。
那不是旁人,就是台上该死的那个樊莹。同时,又是小姐喜欢的那个樊莹。小红蹿入人海,挤到樊莹身边,拉着她一路小跑。
一连拐了几个巷子,到了无人的静僻之处,小红喘着气,道:“小姐此刻不该待在京城。我家小姐放我天高海阔,我……”
吭哧一声,她跪到地上。
“小红一懂事就当了侍女,不懂自家小姐的意思,请樊小姐帮我。”
不可能待在秦舫身边,那便守着她心仪的女子吧。待小红抬了头,一时却愣怔。
那位樊莹,不知何时眼角衔上了泪珠,欲落不落。即便她涂黄了脸,盖住那如珠如玉的细腻皮肤,此刻落泪的模样,依然看迷了小红的眼。
顾不上身份上的差距,小红递过自己的巾帕,情不自禁道:“樊小姐,莫哭。”
一个侍女,秦舫都希望她有自己的天地,何况樊莹呢?不在秦舫身边,小红心中迷茫无着,待寻到樊莹,那颗心便有了着处。
樊莹接了帕子,却没擦泪,定定看着小红,道:“你和我,相见即是有缘。”
秦舫放你,我来困你。
那颗滚滚而来的人头,教樊莹惊疑多过惊吓。乍眼之下,她都觉得那是自己。心中悲怆无名而来,被小红拉走,更加不明不白。
樊莹抚了抚额,不再想。她素知秦舫在宫中有秦淑的照拂,见到秦舫身边的旧人,却还是问:
“你家小姐,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必是好的。
秦舫人头分家,最后是秦淑派人来收拾。对外,没说秦舫是死了,只说送她到秦家偏僻的农庄修养度日。
秦淑桌案上放着秦舫的一罐子骨灰,无人争也无人抢,更不用担心有一日她会生了离去的心意。先时百般劝不回秦舫,到这会儿,秦淑竟也满意眼前的结果。
这个世间再有什么变化,秦舫都已见不到。而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