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没事才怪,没事就不会每次全身湿漉漉回家,没事就不会把我咬成这个样子了。秋掀开衣服,红红紫紫,东一块西一块,好些地方还是牙印,让人看见,绝对以为是家暴现场。
秦故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沾着水的手掌轻轻给秋的肚子揉了几下。不过,好烫啊。秋抓l住秦故的手掌,贴在脸上摩挲两下。
“你的体温怎么会这么高呢?”明明之前还和他一样,又冰又凉。秋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秦故,因此也没有看到秦故张了张嘴,露出一个苦笑。
秋拍了拍小虎的被子,回以热烈的微笑:“秦故啊,比较忙。不过,庆祝会他一定会来的。”他暗暗在心里想,他要多多观察下秦故在干什么了。万一秦故陷入危险,而他却不知道,太糟糕了。
但庆祝会并没有开成,秋也没有关心成秦故的状况。小虎在手术的一个礼拜后,情况忽然急转而下,白细胞突然大量扩散,无法遏制。
疯狂的李婶抓着医生的衣领泣不成声:“你不是说可以救活的吗?你这个,骗子,庸医!”
医生束手无策,显然也并没有预料到病情会急转而下。这是他们遇到十分顺利的一起救助病例,骨髓、资金,手术也成功了,一开始小孩恢复的很快。
但,天有不测。
可这也在他们的预计之中。医院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率,病人在手术结束一周后突然出现排斥反应,这简直预料不及。
医生见惯了病房外的生生死死和千奇百怪的病患家属。他们中的有些人对病人漠不关心,有的恨医生如入骨髓。入职之前,或许还会因此怒或者哀,时间久了,却慢慢变得心肠坚硬。
可能这样,才能好好面对下一个病人。手里的病人永远不只一个,该放下的还要放下,你还要对下一个病人负责。
李叔握住李婶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将他放下。
“算了吧,算了吧。”
他好像老了十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从古至今,便是莫大的悲哀。
秋站得很远很远,并没有靠近李家人,他怕自己无法面对他们的悲哀。尽管他也很难过,可是他并不能面对,甚至可能也体会不了。
他是一个不会因为死而难过的怪人。
“秦故,我是不是心肠很硬。我不会哭的。”秋扯了扯秦故的袖子,按在他的胸口,“可是我明明这里很难过。”
秦故并没有回答秋,他的视线落在走廊某处。在人类眼里,那里空无一物。秦故看到黑白无常带着懵懵懂懂的小虎站在那里。无常看见他,无声地行了一个礼。
“秋哥哥,秦故哥哥。”小虎挣脱了无常的手,向他们跑来。
“我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去放风筝了。”小虎并没有管秋有没有看见他,自顾自说着,“我好想妈妈好想爸爸也想哥哥,可是他们都不理我。”
“就像你一样。”小虎抬起头,脸白得渗人,“你们都不理我了。”小虎的眼睛红通通,仿佛大哭过一般,可魂魄是不会流泪的,所以他只是眼睛红,并不能掉下一颗眼泪。
秦故仍旧没有说话,小虎以为他也是看不见自己的。直到秦故从秋的兜里掏出几颗糖果,微微摊开。
小虎歪歪脑袋,这是给他的吗?他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接过糖果,对秦故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