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杂生白发,不可抑制的生出了难过。
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徐稷抓住了陶雪庵作乱的手,笑道,“小庵不喜欢看到它,我明天就重新剃了。”
陶雪庵想了想徐稷光头的样子,觉得并不能增加老男人的美貌,觉得有点亏,勉强笑了笑,“不躲了吗?”
男人摇摇头,“不躲了。”他慢慢绽开了一丝笑容,温柔又苦涩。
一如很多年前,雪原上走投无路的少年背起他的小灾星,就再也没有办法放下——他从来都无路可逃。
经过那么多事,他已经不再年轻,从那年夜航船开始,他带给他的小庵的,就是这样不完满的人生,那年佛殿上的愿望,到底还是落了空。
可是好在,半生残躯,却是留给小庵的。
人总会经历很多东西,有走投无路处,有流离困顿时,来的时候空带了一身皮囊,走的时候却装满过往种种。
人生苦旅,大抵如夜航船,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那么,你的船上装得是什么呢?
“小庵,我带你去船上看一样东西。”
陶雪庵立在江头,冷冷看着渡口那一艘船,用油毡布盖着,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他似乎并不是很想要挪步上这一趟贼船。
“什么稀罕东西,我不想看。不要打扰我收摊子。”陶雪庵觉得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大个子实在是碍事。
男人却笑得跟捡到了金元宝大便宜似的,“好好,听你的,那我等你收完摊子再看啊。”
陶雪庵想着徐稷神神叨叨的,大抵哪根筋搭错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男人素来不会说情话,也不知道怎么哄他高兴,却破天慌的说了一句情话——
“是一船真心。”
他想起那一年船上初遇,不知前途凶险的少年,从一开始像他讨的就不是一场债,而是一场缘,所以,小庵,我从来不是来还债的。
夕阳西下,陶雪庵磨磨蹭蹭,终于收好了摊子准备回家,一回头却看见渡口那一人盈盈而立,似乎还在认真等他,他慢慢走近了,才看清那满船的云霞,不是别物,而是满船的杜鹃,带着江南柔和的气息,点亮了这春寒料峭。
他想春风也曾三绕家门而不入,幸有一人,不辞千里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