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艳怔住,可依旧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自嘲道:“无所谓了,总之,没有退路了……”说着也不听锦绣的劝阻,毅然离开了督军府。
大半夜里,街道上没有人,又逢除夕,都躲在屋里过年呢,谁还会像她一样,从此踏上不归路。
抬头看了看天,黑黢黢的像一个黑洞,今儿是除夕,三十,连月亮也没有,夜路不好走,天又冷,不知道前头的路,还要走多久。
明儿就是一九二九年了,也许是上天注定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她和良时约好在大梧桐树下碰面,对面就是良时住的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上灯,八艳有些紧张,搓了搓手,上前拍门。她没敢使劲,大半夜了,吵着别人不好。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她越来越急,敲门声也越敲越大。
“别敲了,薛良时不会来了!”
八艳觉得一切都是个错误,记得薛良均说过,过年会在家陪着她一起,就比如说他不会娶二太太,那明/慧就真的不是他的二太太。现如今除夕了,他真的回来了。
身后的人是薛良均。
八艳没有回头,可那声音她这辈子也忘不掉,她继续敲着门,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天又冷,右手敲得发红,像是一只僵了的砖头。
她多么希望良时会从里面出来,出来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一切,可是她错了,薛良均都没托付的成,一个良时又顶什么用!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八艳掉过头来,朝着薛良均愤恨的吼着,那样撕心裂肺又充满绝望,箱子里的大洋撒了一地。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你醒醒吧!薛良时他不要你,他利用你,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八艳在愤怒着,可薛良均心里又何尝平静过?他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慢慢变好,就算她心里再不甘,也不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随着薛良时一走了之,她将他放在哪里了?!
是良时出卖了她,他答应的那样爽快,这里面就不会有问题么?两个活生生一模一样的人,她天真的以为良时会看不出来?左右逢源,到头来也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那也不要你管!你凭什么来教训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原原本本的生活都是你毁坏了的,要是没有你,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她像是疯了一样,终于将自己所有的恨和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她倚在门上,渐渐滑下去,坐在地上抽抽的哭着,突然笑道:“大少就那么以为多了解我么?你们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底下人的悲哀。大少不是爱看我笑么?可你以为我爱笑么,这么些年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拼了命的用这几年的年华,把钱攥在手里,打算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可是这一切都被你轻而易举的毁了,我这辈子的努力和屈辱全在里面,全被你拿走了,这下你满意了?”
她心里有恨,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都归咎在他的身上。
从前他以为她没有烦恼,凡事都爱闹,闹到天翻地覆不可收拾,他觉得他可以陪着她一起闹,替她收拾残局。
可他到底忘了,她原本是什么?她也是人,还是最底层悲哀的人,她该有那些常人的烦恼和痛苦,而这一切全压在了她那张笑脸下。
“我说过的,会一辈子对你好,你为什么不信呢?”他将她拥在怀里,带着无奈的语气。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