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轻抚他起伏的后背。
宫渡含泪,咬牙埋首在双膝间。
“若是天下正道都如此善恶不分……那我宫家又是何必、我爹爹又是何必!”
……
一把魔剑,照出世间众生相,终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母神的世界观似乎一向如此——正道不正,邪道不邪,人心叵测、妖魔丛生。
是乱象。却也好像是任何世界抹除脂粉掩饰的真实。
世间一向只有极少的人,能一甩清袖,脱出了那无尽功利算计的轮回。
马车疾驰,唐深窝在独孤寂身边,凉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良宵在轻言安慰宫渡,剑灵帮腔,姜慎行一脸无辜地吃着豆腐干。
好在,他的身边,一直是这样一群干干净净的人。
不说独孤寂,不说姜慎行,只说宫渡良宵——他们二人本是枫叶山庄最有前途的徒儿。
留在庄中,自然前程无量。却二话不说扔下那一切,便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师父就跑了,不知要被多少人在背后讥讽嘲笑。
但世上总有些这样的人,人生一世,从不是为些虚名利禄。
……
车马在山道小路飞驰,迎面一行急行的道士打扮人等策马而过。
“等等——渡儿!”
为首中年人一把扯住马嚼:“你是渡儿?你是宫家的渡儿对不对!”
宫渡一愣。他虽十岁便被父亲送往千里之外的枫叶山庄为徒,可如今见那中年的模样,却也并不陌生。
记得小时候,这位伯伯常来家中走动,还给他买过糕点和糖。
“纪伯伯,您、您也是同天星门一起前来讨伐我爹的么?您跟他既是旧友,该知道我爹他不会私藏魔剑……”
“宗主!那、那是宫家少爷!”身后之人叫了起来,“抓了他,咱们就立了大功了——大好的机会啊!”
“给我住口!”
“可是……”
“掌门让我们去西边守着过来的主道,咱们只奉命去守着便是!哪来你那么多话!”
这世上着实是有些人不贪不占,或许有时也会身不由己,但心里总有把尺度照着公正良心。
那中年男子扯过宫渡,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爹他被掌门逼去了东边的断崖谷,已去了两三个时辰,怕是、怕是已经……伯伯帮不了你。你千万小心。”
“多谢纪伯伯!”
“渡儿!不要勉强,一定小心!”
断崖谷。
眼前只一片血色,宫亦飞反手一把利弓,弓弦如锯,扫过之人皆血水飘溅。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百多人突围出城,如今只剩下他一个。眼睁睁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忠仆旧友一一倒在眼前、死不瞑目,着实心痛欲裂。
手脚僵痛、精疲力竭,已全靠最后一口气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唯一欣慰的,便是当年爱妻过于宠溺独子渡儿,不让打不让骂,弄得小小年纪无法无天。他历来谨慎严厉,终是看不过眼,不顾妻子哭闹硬是早早把那孩子送去了千里之外的枫叶山庄。
如今罹遭大祸,没有殃及那孩子。
万幸。
恍惚间,对面天星门长老一剑狠狠刺过,胸口一阵剧痛,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咳……”双膝落在地上,长发散乱,膝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