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中心。
这一跳起舞就停不下来。男女老少的血管里不再流淌着血液,仿佛只有酒精和音乐,一圈又一圈的,而乐团也像是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演奏愈发地随意,不再拘泥于古典乐的形势。
萧恒和anna跳了两支舞,又被尹琼和一位不知名的法国女士拉去。待他好不容易歇息下来,发现尹时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场女多男少,难得有两位长得好看的年轻男性,自然大受欢迎。
见周围气氛热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尹琼和ndès身上,而且有不少同性别的人也抱在一起,他本来想过去请尹时京跳一支舞。无论能不能和人说,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本来是这样子的,只是中途出了些意外。
差不多将要午夜,大厅仍旧热闹得不像样子,笑的笑闹的闹。
想要从这样的喧嚣里离开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萧恒悄悄地带上大门,沿楼梯下楼,回到自己二楼靠右的房间里。周遭骤然变得安静,他不太习惯地按住还沉浸在狂欢里的心脏,茫然地等它跳得不那么厉害,好似要从胸腔里挣脱。
他没有开灯。床头第二格抽屉,里面摆着他痛恨至极却不得不一日三次按时服用的各种精神类药物。他一整晚都和其他人在一起,险些就忘了自己和正常人之间还差了点东西。
可能和血液里残留的肾上腺素有关系,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一时没注意,纸袋子掉到地上,一半的药片洒在地毯上。愤怒骤然撕开平和的表象,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心。他有些挫败地蹲下来,抱住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好让挫败和怒火慢慢倒回去。
这药医院管得非常严,每次梅医生都只能算好日期给他定量开。这样丢了大半,等他回去要求补开肯定会受到一系列盘问,麻烦得要命——哪怕梅医生信任现在的他,知道不会滥用药物,但考虑到他极其不好的前科,有些流程肯定要走。
苦涩的药片贴着舌根化开,他就着冷水将药片吞服。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挪动身体,跟死了一样,只剩胸口一点点起伏。
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和隐约的音乐,起初只有一点点,后来愈发清晰。
圆舞曲之后忽然换成了更狂野的,热烈奔放的舞曲和尖叫笑闹令人仿佛置身于蛮熟红裙舞娘、玫瑰花和斗牛士的西班牙酒馆。
仿佛过了午夜,所有人难得放纵,都放开了礼数教条的限制,在舞曲和酒精的双重刺。
那样多的情绪堆积在他的心里,当中有些明明不属于他,却要他着实难受。直到他摸到一手灼热的液体,看到那微弱的反光,才知道自己又失去控制,难以自制地哭泣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浇了一捧冷水到自己脸上,洗去泪水,然后用毛巾粗暴地擦干。
终于等他狼狈地从房间里出来,黑暗里似乎有一个人的影子在那里。
“你……”
他认出了这是谁。
“萧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