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样温温柔柔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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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时停歇了。香客们纷纷告辞离开。
梁老爷子跪在前殿,虔诚行了三堂跪拜礼。
摆在身前的签筒,裹着层油亮红釉。梁老爷子举起沉甸甸的签筒,闭上了眼,就着腕力均匀摇了三次,‘唰!唰!唰!’
‘哐当!’‘哐当!’
前后两根签,接连带了出来。
济慈住持瓷白眉毛不由抽了一下,“放回去,再抽一次吧。”
梁老爷子定了定神,抹掉额头的汗珠子,闭上眼,慎重地又摇了一次。
‘唰!唰!唰!唰!唰!’
‘哐当!’‘哐当!’又是两根签,砸到了地上。
梁老爷子不由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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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陆借寿(中-2)
雨霁,天明,永和镇总算见了晴。
梁家老宅子里,却依旧被那层看不见散不去的乌云笼罩着,空气凝重得沉了墨。宅中人人沉郁着脸,不敢吭声。
他们聚在祠堂中,按着辈分行列站满了一屋子。当中的,是刚从西山上香归来的梁老爷子,他背着手,面对着祖宗牌位不发一言。偌大祠堂聚满了人,整个却是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打破现场尴尬凝重气氛的,是梁夫人。
她原本湮没在人群中,毫不起眼,麻黑旗袍是顶旧式的剪裁,未收腰身,齐齐整整自脖颈裹至脚踝,把那身玉样青白的皮肉遮了个严实。肩极削,撑不起那衣料子,旗袍顺着肩垮了下来,软料贴着皮肉直坠到鞋面上。面上眉毛是许久未修过的模样,未着半点颜色,缺了尾,因面目愁苦而耷拉了下来;眼慌乱地抬起旋即又垂下,两丝尾纹跳跃而出,带出些苦相;她苍白的唇嗫喏着,因咬得过多而发干起壳,隐隐能看到流血后结的暗红色痂,嘴角微微下垂,连着法令纹。
她同这老式而沉郁的祠堂融成了一体。
先是抽噎,咬着那方丝帕,竭力将那哭腔压死在嗓子里,若有若无丝丝哀腔泄出;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抽气声,深深吸入肺腔,停顿若久,久到让在场的人不由担忧她是否会一口气抽背过去,旋之,泣开。没有个由轻到重的转化过程,一开始便是彻头彻尾的大爆发,梁夫人瘫坐在地上,哭声细尖而弥久。尾音丝丝渺渺,长而不绝,像是把肺腔里的气都给挤压了个干净,却总在一个大抽气后,又爆发开下一轮。
这哭声,搅得祠堂愈发沉郁了。
梁老爷子猛得拍了下桌子,沉着脸一言不发往门外走,众人不敢怠慢,忙跟了上去。梁老爷子先去了趟柴房,拿走了斧头,接着直往院子里赶。
院子里,两株桂树孤零零地并排而立,他们原是梁家长得最好的两株。此时,右株依旧丰袄,左株却还带着些颓态。腐烂发脆的枝桠被细心修剪过了,整株桂树小了一大圈,蜷在右株影子里,活像株新苗。他在长新枝儿,嫩绿新叶冒了头,叶尖带着点妖邪的红艳。
“这等孽障,我怎能留他!”梁老爷子举起斧子,朝着左株便要砍去。众人阻拦不及,连连惊呼。
挡在树前的,是平日里懦弱温婉的梁夫人。往昔抹足了头油,抿得齐齐整整的乌发此时完全散开了,张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