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马似乎受了伤,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况且在树林里狂奔,终不似平原里轻松自如。仅过了小半时辰,速度已经减了下来。李涧松了口气,慢慢朝它接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白马背上配有马鞍,显然并非无主之物,想要驯服之心去了大半,脚步便也慢了下来。一马一人小跑着前行,又过了小半时辰,那马终于停了下来,它似乎极为疲倦,一直在喘气。
李涧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再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朝那马走去。林中极暗,一只萤火虫也看不到,他跟着那马跑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想到白行亭,心头一阵懊恼。
白马甩了甩马尾,头偏了过来。李涧朝它走过去,黑暗中看着那晶亮的眼,有一种这马也许听得懂人话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白马喷了喷鼻子,嚼了几口地上的青草,又甩了甩马尾,突然又踱步往前走去。
李涧跟了上去,并未走远,便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半倚在一棵大树底下,长发隐在黑夜中,连着面容都模糊不清。白马走到他面前,低下头靠了过去磨蹭他面颊,显得亲密无比。那人抬起手,拍了拍白马的头,低声开了口。
李涧听到他说的是“好乖”两个字。
一人一马腻了一会儿,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的方向,道:“你过来。”
他的声音清脆好听,语气却没有丝毫温柔,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是只要是他开了口,他提了要求,旁人就非要做到一般,半点也违逆不得。
李涧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夜色中那人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飞扬的眉,英挺的鼻,薄削的唇,面容竟是十分好看。他看着李涧,双目泛着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我叫陵月,我受伤了。”
李涧瞧着他腿上的血迹,确实是受了不小的伤。伤口似是被利剑所刺,十分的深,到如今也还在往外流着血。李涧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任血流着,并不捂着止血,又忍不住叹口气。他身上衣物经过连日的奔波,被树枝划烂了好几处,布料已十分有限,此时也无奈的从下摆处再撕下一块来,替男人将伤口裹住。男人任他做这一切,等他做好了,才勾唇轻笑道:“你果然知道我,待我回了宫,重重赏你!”
李涧微笑:“那就先多谢靖安王了。”这陵月的名头太响亮,即使他远走他乡隐居闭世多年,也还是能听闻到他的一些事迹。譬如爱行走江湖,譬如为人傲慢无礼,朝堂之上也无法无天,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甚至不满十六岁就给了封地,当了王爷。
他最广为人知的事迹,却是因为他拥有一项别人都不能比拟的才能。
或者说,是天赋!
靖安王陵月,他的耳力异于常人,据说百里之内的任何响动,他都能察觉得到。李涧原本是不信的,但此时遇到,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言。他跟白行亭留宿的地方距离这里虽未有百里,却也是极为遥远,这陵月居然能以白马相诱,引他到这里来,必定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陵月脾气显然也如传闻中一样,一点都不好。他用未受伤的脚踢了踢泥土,大手一伸,攀住李涧的手臂站了起来,“扶我上马。”李涧扶着他坐上马背,男人目光一敛,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