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从面前经过时,吐了嘴里的茅草,撑起身子喊了一声:大叔!
那人停住,燕十一便露出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
这笑容极为容易得到常人好感,那人便回喊:“小兄弟,找我有什么事吗?”
燕十一遥遥一指:“大叔,这头水牛是不是累了?不然生的这么肥壮,怎么挣不开小小一根木棍?”
那汉子便哈哈大笑,仿佛燕十一说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随后才热心的跟燕十一解释。
他说这水牛不是挣脱不开木棍,而是被‘钉死’在了这里。
在这膘肥体壮的水牛还是牛犊子时,便用这么一根木棍,这么一条麻绳困在水田里。
那个时候,牛犊子柔弱而没什么力气,想尽办法也无法挣脱束缚于自己身上的枷锁,便安分了。后来,时间过去,牛犊子长成如今的模样,有了足够的力量挣脱,却因为幼时的可怕记忆,而再也没有了试一试的欲望。
当时燕十一捂着脸笑,眸光流露出不屑:“真是没用。”
那汉子便急了,告诉燕十一,别说是一头水牛,就是一头真正的猛兽,刚刚出世便被束缚、压迫,待他爪牙成熟之时,照样无法挣脱束缚在他身上的木棍和麻绳。
黑暗的室内,唯有燕十一的声音回荡,燕十一轻轻笑了起来:“是不是很有趣?只要猛兽年幼之时,给予它绝望般的压迫和束缚,便能让它乖乖听话。”
“……”
“阿顾。”燕十一似笑非笑,似嘲非嘲,“你说,像不像你?”
“……”
那一头沉寂的仿佛熟睡,又仿佛死去了般。
第二日,君顾去见了景明,离开时,提了提此事。
“哦~”景明回眸,意味深长,“你教他吗?”
“是。”
“那便好好教吧。”留下这样一句后,景明撑着下颌,半阖眸子,仿佛要休息半会。
君顾便直接回了自己屋子,才推开门,便看到了燕十一。
燕十一懒洋洋的趴在窗棂口,听到动静,便笑道:“这地方连白天都没有,实在太奇怪了,我刚刚还在想,现在该是什么时辰,想了半天,发现我忘了。”
他这样子,实在有些萎靡,像打了霜的茄子。
“师尊同意了。”
燕十一回眸。
“接下来,我若是有空闲,便会亲自教你。”君顾再度回答。
于是,燕十一的眼睛亮的在闪光。尽管高兴的要抱住君顾跳起来,燕十一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声:“你要是不提你师尊,我还能更高兴一点。”
他嘀嘀咕咕许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真真的姑娘?”
真真……
他不提这名字,君顾都快忘了。
燕十一笑眯眯道:“我听别人说,你以前和她挺熟,不过后来……我在这里呆着挺无聊的,你又挺忙,不可能随时教我。”
稍稍顿了顿后,燕十一再度问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君顾没有问他是谁告诉燕十一的,或者说,他明白暗城住着些什么人,既然是他们的话,谁都有可能说,谁说的便不怎么重要了。
“那里。”君顾回身,“这柜子里全是她的东西。”
君顾没扔,或者说他基本不动屋中摆设,自然不会想到去扔。
燕十一恍然:“原来那是她的东西啊,我就说,你怎么会留一些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