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半年前刚来我们这边工作,本来是实习的,然后干活还认真,没想到他会留下来,这年头大学毕业生不都跑办公楼享福去了,哪里还会有在工地里工作的小伙子,唉,今天不知怎么的,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摊上这种事,这任谁都接受不了啊,希望徐小姐能多照顾照顾,安慰安慰,能让他家人来最好,这年纪轻轻的,遭这份罪,唉”
徐雅如脑子里很混乱,什么都不想听到,周围都是嗡嗡的声音,她只是茫然地盯着老赵的嘴唇蠕动,心里越来越沉重,于嘉逸轻抚了一下她的胳膊,跟她说自己先回公司,她强迫着自己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他,点头“嗯”了一下,然后瞬间周围全部都安静了。
徐雅如不知道自己在住院处的大厅里坐了多久,只是感觉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不知来了多少,又走了多少,自己就像丧失了感知一样,不知道周围所有的一切,冷的热的,她都觉得没有一丝力气去碰触了。想逃离,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一切。然而又不知有什么在固定着她,她动不了。有护士在大厅里重复地叫着“谁是徐泽野的家属,或者朋友啊?”她才慢慢回过神,低头看到手里已经握皱的诊断证明,然后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反射性地朝急救室走去。
“你是徐泽野的家属?”
“是…哦,不是。“雅如喃喃地答道。
“那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他公司的负责的人,来看一下。“她好像找到一副可以隐瞒她真实的面孔一样,慢慢放松下来。
护士冷眼看了她一下,说“赶紧去急救室吧,我们那医生都已经把头上的伤缝好了,也打好石膏了,可能你们是公司的人,也不上心,他还昏迷着呢,拿着住院证明,把病人送到病房吧。“
徐雅如接过一小张纸片,上面简单写着姓名病房等信息,然后跟着护士进入了急救室。急救室里,护士拉开了挂在病床附近的帘子,徐雅如低垂着头,感觉周围好像又来了两名护士,她们在推着床,然后走到她身边,机械性的声音说“病人家属也跟我们一起来。“徐雅如才缓慢地抬起头,顺着她们的方向,当看到了那张八年未见的面孔时,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悲恸地想要哭出来。
跟着护士办好了一切手续之后,徐雅如松了一口气,回到病房里,跟临床的病人及其家属也礼节性地一一问好。然后她在徐泽野的病床边坐下,病房里很安静,临床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和他的儿子,由于到了午休的时间,儿子正在支起自备的床铺准备睡觉,旁边病床上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开始收拾起来,徐雅如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些局促,用帘子把四周围了起来,帘子外正午的阳光射入屋内带来了淡黄色的温暖,她也恢复了感知。她盯着徐泽野右腿上的石膏好久,石膏把整个小腿包裹起来,厚厚的,石膏很长,徐雅如意识到,这些年,他长高了很多吧。然后她慢慢看向上看去,已经变粗的指节,不似以前少年那般纤细。皮肤也有点儿黝黑,肌肉也能明显显现出来。徐雅如盯着他的脸,头上虽然缠着绷带,但是表情很平静,五官变得比以前深邃了很多,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他本来就比同龄人长的硬朗。…为什么又要再见面呢?…为什么他又出现了呢?…徐雅如感觉一切就像上天给的一个玩笑一样,一个从二十年前就降临在她身上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