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嗯了声。
阿善又指了指,“这是滇南的山茶花,听说还是明代时种下的。”
“银杏,到了秋天,满地落叶很好看……”
即便客人很沉默,她也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他介绍着寺院内的植物。
“那位居士……”霍振最终没能忍住猜疑,问她,“是你母亲吗?”
8桃子
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她。
霍振心怀忐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阿善脸上的笑容和表情都很浅,看不出什么意味。
“看得出来?”
“嗯,长得有点像。”
少女语气平淡,“是我母亲。她入普度寺很久了,一直在这里挂单。不过没有得到剃度的允许,只能带发修行。”
霍振想道歉,可又觉得道歉的话,显得很奇怪。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也是这里的人吗?”
“嗯?”阿善不清楚他指什么,是问她是不是泰禾市人,亦或她是不是寺中人。
不过她懒得求证,直接回答他:“我暂时在这里,过段日子就下山了。”
她无意说太多自己的私事,便没有再说话。
于是二人都沉默下来。
幸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进了药师殿,少女尽职地为他讲解起来:“这里供奉的是东方三圣,净琉璃世界药师佛,左侍的是日光菩萨,右侍的是月光菩萨……”
似乎熟知佛陀和各种来历典故,她语气流畅,如数家珍般为客人一一道来。
少女的语调清淡,无有起伏,声音却十分动听。
尽管霍振对宗教本身没什么兴趣,也仍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他驻足,或凝视玻璃柜中的展品,或端详佛像上的纹饰时,阿善会体贴地停下来等他。
有游人和香客从他们身边经过和停留。
善男信女们,三三两两结伴下跪,表情虔诚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阿善悄声对他说:“其实正确的烧香方式要等男人先拜完,女人才能拜。不过现在是不讲究了的。”
“……你信佛吗?”
一口气逛完了五座大殿后,两人坐在树荫下的一处凉亭中小憩片刻。
水渠中的红鲤,在热浪下时不时窜出水面。
阿善在看鱼,霍振在看她。
他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闲聊的话题。
“我吗?”阿善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半边身子趴在上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悠远。
“我也不清楚,信不信呢……”
这个问题其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人需要信仰,尤其在灾难和痛苦面前,信仰在绝境时是一种力量,它确实能拯救人,但最终拯救人类的会回向自己。佛讲断舍离,讲四大皆空,可是人世的很多问题,不是出世就能解决的,问题它总在那里……所以,我也很困惑。也许我还没有明白它的真意。”
霍振思索了片刻,“你说得对。”
“你渴了吗?”阿善注意到他干燥的嘴唇。
天还是太热了,霍振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有一点。”
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没事的,还能忍。”
少女率先站起身,拂平裙子的褶皱,然后调皮地对他眨眨眼,“走吧,我们去补充些水份。”
位于半山腰的斋堂后面,种着几颗蟠桃树。正值当令,树下掉落着许多来不及采摘,虫鸟啃噬过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