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他如约而至,先是来到我屋中,见我无所事事地待在窗边,轻飘飘问道:“我要去抚琴,你也下来练练笛子?”
我淡然掠了他一眼,捕捉不到任何情绪,摇头道:“我不去。”
他站在原地,身子前后晃悠半晌,复道:“我前些日子,将我作的一首诗改编成了曲子,唤《明君歌》,调子自觉不错,你来帮我听一听?”
我继续摇头道:“我不想听。”
他仰天吐出一口气,似是哀叹又像感慨,于我眼前来回转了许久,继续道:“你恐怕是不知道这曲子的来历吧?这‘明君’呢,指的就是前朝王昭君,听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女,和绿珠你差不多,且听说也喜欢穿绿衣服……”
他话未说完,我便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嚷嚷道:“你烦不烦啊!我说了我不想听,你走开啊!”
他顿在原地,许久未有声响。我堵着耳朵,恐慌他又会与我发火,忙故作委屈。斜眼瞧时,却见他已然不在。
我好奇着起身,看了看四周,也不知他何时走开了。刚想去门口探查一二时,忽听见楼下传来一阵琴音。
前奏忽短忽急,到了后面则流畅起来,如同碎玉入湖,清澈绪不稳,弹得煞是着急,待一曲落罢,琴弦余响还未断绝,一阵掀翻桌子的声音便将我吓得毛骨悚然。
我紧忙扣上房门,生怕石崇上来与我发飙。可待了许久,楼下却再不见声响。
我心慌意乱地等了许久,最后只等到小草上来,与我紧张兮兮地交代:“老爷说,明日他要正式宴请金谷二十三友,命姑娘去侍酒。”
☆、第三十一章
得到这般结果,我竟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侍酒而已,他不再关我禁闭,倒是还好。
转眼至了翌日,我穿上石崇送来的绿萝纱,戴上琉璃珠玉,便跟着老妈子,与一干舞姬到了金谷园正厅。
因许久没有练舞,我如今动作生疏,虽被挤在角落一处,但从台下宾客眼神中,便可以看出,我的舞跳的有多么难看,一时羞赧,索性背过身去胡乱跳着。
好歹一曲很快结束,我尴尬着缩在一处,本要跟着前方姑娘往一陌生公子旁走去,却忽被老妈子抓住手腕,拖着坐到潘岳身旁。
回身时,老妈子只与我道:“你陪潘先生便好,老爷交代的。”
我方望向一旁潘岳,但见对方与我相望时,脸颊登时一红,明明鬓间已然缕缕白发,面容五官,却仍如碧玉少年般稚嫩清澈。
待了许久,我都没猜出石崇何意,便只斟了一杯酒,递与潘岳道:“先生喝酒?”
潘岳接过酒杯,妥妥放下。我一时愣住,想潘岳这是拒酒了?那我不是要被斩脑袋了?
这样想着时,潘岳忽与我道:“今日都是季伦的好友在一处,没有拒酒斩美人的规矩,绿珠姑娘不要怕。”
我忍不住吐出口气,转即,与潘岳不好意思笑道:“原来如此。”
潘岳点点头,抬眼望向正与身旁男子说话的石崇,回身继续与我道:“绿珠姑娘好不好奇,季伦为何让你来为我侍酒?”
我看着潘岳那张脸,一时犯起花痴,脑中天马行空片刻,竟怀疑是潘岳喜欢上了我,然后和石崇说了,石崇与潘岳关系好,便将我送给了潘岳……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也只是看潘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