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帐顶,百般不得纾解。
御人架着马车一路沿着官道前进。
车厢宽敞平稳。犀角壶壶嘴前倾,泄出一线茶液,漫过琉璃茶盏。
凤仙源望着顾令月这般失神模样,忍不住开口唤道,“阿顾,阿顾。”
“嗯?”顾令月回过神来,察觉水液溅到马车中小案之上,一路向下流淌。轻忽一声“呀。”
凤仙源瞧着顾令月这般,不免被她勾出对爱子的思念之情来,心中酸楚难堪。忍不住叹道,“既是这般想念麟奴,你又何必出来走这一趟,倒是这般折腾,又算什么呢?”
顾令月面上神情似哭似笑,十分奇异,“你不明白。”
她固然思念麟奴,可是这次这般离开,也并非完全放开麟奴,也含着为麟奴一片思考的心思。
骨肉亲情在民间珍贵,在富贵至极的天家皇室,却并非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麟奴乃是皇子,是她生育的子嗣,在姬泽的儿子中排行居长,这般的位置富贵至极,却也自然而然的带着十分凶险。
如今她和姬泽感情恩爱,姬泽爱屋及乌,自然垂怜麟奴。但人生苦长,今日盛宴之上烈火烹油,又焉知日后际遇如何?大明宫人事复杂,绝非麟奴一个幼儿能够独立抵挡。自己身为亲生母亲,自然该当妥帖照顾麟奴,而此刻骤然抽身,麟奴骤然处在一个无人照顾的境地,姬泽身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没有办法瞧着自己的儿子在空荡荡的大明宫中独立生活无人照料,只得自己亲自花费精力抚育这个孩子。
自来父母天□□护子女,但这份爱护之情厚薄区别甚大。
亲长对着自己亲手照顾的孩子,自然更加发自内心心爱,投注更多的心力,盼着他一生顺利成长,前程无忧。
皇家风雨颇大,麟奴乃是姬泽长子,前程广阔凶险。在这一路前行的道路上,最大的靠山便是父皇的宠爱,若能博得姬泽真正的爱宠,纵然日后岁月变迁,自己和姬泽的情意变更,姬泽不再爱宠自己,对于麟奴这个儿子,总能怀有一份这个时候的疼爱,许是能够对他的人生多一份好处。
为了替麟奴博得这一份机缘,她愿意在与九郎情爱炽热之时分离,忍受母子不能相聚的痛苦,在清苦的途中日日思念,终日不曾断绝。
顾令月与凤仙源一行人沿着西北官道紧赶慢赶,一个月时间便到了沙洲。
沙洲是西域重城,城池高大,带着厚重风霜的背景。城中集市之日颇为热闹,天南地北的商人汇集在此,与观众长安的繁盛
从沙洲城往外出发,前往敦煌,要穿过一片茫茫的沙漠,方能到达莫高窟。
桓衍侍卫虽然武力强悍,却对沙漠穿行并无经验。便听从驿馆馆长的建议,重金在城中清冷一位熟悉沙漠气候的向导阿依古。
阿依古头上扎着白巾,望着顾令月美丽的容颜,眼睛亮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美丽的夫人,这片沙海分外广大,远远望去十分美丽,实则凶险,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只有最有经验的向导,方能带领远方的旅人穿过这片沙海到达对面。我便是沙洲城中最富盛名的向导,定能带领你们平安穿过沙海。”
顾令月扑哧一笑,“尽管听从您的意思就是。”
阿依古命人将车马安置在沙洲城中,改乘骆驼穿越沙海。
一路沙海壮阔,颇遇几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