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不高兴全在脸上,有什么事哄哄就好。但大学再遇见他,又成了另一个人,沉默得不像话。两人一起上演讲课,他逼着自己说话、拿高分,练习过程中甚至要哭出来。毕业过后,他们一两年聚一次,每一次都能觉得他跟前一次不太一样。到现在的酒桌上,已经是个温柔细心、又能准确照料大家情绪的好男人了。
酒喝到后来,有些人开始上台唱歌。余慧就和常青坐上小桌叙旧,隔了道哗啦啦的水晶帘子,就像隔了个世界,说的话也渐渐飘远了。
“我拼命地读英语,当时托福还是只考到一百多点,江奕晖的119,真的碰不到。”余慧喝多了酒,就爱说中学时候的初恋。都是些很细碎的内容,比如江奕晖碰过她的头发、又或者自己摸过他的手,那手上冰冰凉的皮肤,比女孩子还嫩、还水滑。说得更多的,还是当时被一次次拒绝的内容,“你们班的人说他没风度,欺负女孩子,我就喜欢这样的。”她到现在也没谈恋爱,倒不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江奕晖,主要还是时间地点和碰到的人都不对,只偶尔上酒吧,冒着刺绪太过激烈,反而记得很模糊了。那时候陈白杨明明还在家,他就是想不起父亲是怎么拿她训斥自己,又怎么请她离开的。唯一还能一遍遍回忆清楚的,是他一进门,就哭着跟常遇春说他要去留学,要去常青大学。常遇春倒没怎么说,反而一向待自己慈爱的母亲过来扯起他的手,甩手就是一巴掌。老妈当时轻蔑的眼神,他还当成是她认为自己办不到。他又哭又求,她就说,你自己考,把这个学校考出来。后来到学校跟所有人宣布了,漆遥才告诉他,美国常青藤大学有五十所,里面没有一个叫作常青大学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妈那眼里的轻蔑,其实是嘲讽。而他的宣布,很快就成了年级上一个巨大的笑话。
大学四年他也很努力地学英语,只是要赶上普通学生的进度就够难了,去拿什么常青藤的offer,对他实在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整整五十所,他上哪里去找?万一,万一他大学毕业又回来了呢?
常青这么想着,等着,时常拿江奕晖留下的速写本翻来覆去地看。曾经江奕晖给他发过的短信,他换手机前全导出来存硬盘里、云端,各一份,生怕丢了。他甚至去查那些国际期刊的发表人的名字,但凡姓“jiang”的,他都去查一查。可仍然没听到江奕晖的任何消息,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大学毕业后,他凭着“照顾老干部的后代”的特殊待遇,回到家乡,去了一家从事土地管理的国有企业。工作之后竟慢慢把江奕晖的事放下了,这件事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