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算了,我送你回去。周景辰,这样你要还别别扭扭端着,就别怪我真不客气了。”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真不客气是什么意思,也没心思没力气想。上了的士后我在后座靠着,艾伦死皮赖脸地坐在旁边,倒是没再说什么。
昏昏沉沉了一路,快到家时艾伦才突然开口问了我一句,说:“周景辰,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有多少年你记得吗?”
我张开眼看着他,没说话,艾伦也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就撇开视线,讪笑道:“十年了,满打满算十年。真想不到,都过了十年,我们竟然还能坐在一起。”
“艾伦……”
“我叫陈林。你不是记得吗?”他转头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嘲笑,“我以为你忘了。上次你生气骂我还踹我的车,我居然还觉得高兴。”
我本来就胃痛,听着人突然莫名其妙说这些,我连头都是痛的了,可偏偏还不能假装没听到。
我无法充耳不闻,因为不希望他有什么误会,尤其是感情方面的。只得打起精神:“艾伦,十年不短,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就算你现在叫乔,而我叫艾伦,但又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是周景辰,而我不是陈林?变得那些我不管,不变的,我相信再过十年也不会变。”
“我……”我看着艾伦,被他眼底的光亮灼得头皮发麻。
我其实不擅长说这些话,正如那时候拒绝他一样,我现在仍然觉得难以启齿。倒不是舍不得被追捧的感觉,而是多少有些不忍心伤害。
“陈林,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别人。”
难得艾伦没有要求送我上楼。其实从我说了那句话开始,他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话自然也没有再说。
我心里略略有些难受,但更多的却是卸下某种压力后的轻松。回家后我自己找了大把药就着水喝下去,然后卷在杯子耐心地等疼痛过去。
可能是痛得麻木了,我居然睡得还不错,只是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做了个噩梦就醒了,一摸头,满手都是冷汗。
起来梳洗时牙齿突然出血,不过不多,我对着水池发了一阵呆,收拾好还是出门上班。
到公司才知道威廉那家伙昨天也喝挂了,今天干脆开始休年假。就连每日坐镇开会的老板也不在,我乐得清静,关起门来赶最后一个图纸。
赶着赶着,笔头没着火,我自己却先着起来了,体温窜得很快,头痛欲裂,身上的骨头也酸痛得像被什么生生碾压过,嗓子眼里更是干的冒火。
我抽屉里有退烧药,杯子里没有水就干吞了两颗,结果根本下不去,卡在喉咙里又苦又涩,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好起身去接水。
倒下去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醒来时自己先吓了一跳,因为我人已经躺在沙发里,身上除了毯子,还盖着别人的衣服。
我突然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恐惧。一方面是因为这种毫无防备的意识空白,另一方面,我还无法想象,肯定有人已经发现我的秘密。
抬起手挡在眼睛上。办公室里柔和的灯光,此时变得格外刺眼,我不想见光,宁远自己仍然陷在黑暗里,这样就不用面对任何人。
只是这么想想,心里又涌起另一种难过,我这样子,距离真要不见天日那一天,大概也要不了多久。
只容许自己任性地逃避了一小会儿,我掀开衣服和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