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着,声音微哑:“……我觉得我得去洗碗。”
“等下我来洗。”莉齐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肩膀,“告诉我们吧,我相信你绝对公正。”
巴基实在左右为难。在他心里,莉齐的名字就叫“公正”,但以男人的角度,他也能理解托尼的吃醋心态。
他舔舔嘴唇,终于说了老实话:“……我不太想参与这个。”
两双眼睛移开,恨铁不成钢地。很快空气中重新火花迸溅,两个人又开始打无意义的嘴仗。
巴基松了口气,他抱住了沙发上的彩虹小马抱枕,给它梳了梳尾巴毛。
……
“我昏头了。”莉齐坐在卧房的大床上来回晃荡着腿,“我刚才不该把你扯进来的,哥哥。”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突然往后一倒,把自己陷入那床柔软中。
“我总觉得、总觉得他最近有点过分紧张了——”莉齐尝试分析,“不仅对朱利安,他甚至对整个学校的男孩儿都心怀戒备。”
好像她是他养的珍稀动物,随时得找个绳子拴着。给别人观赏观赏都不肯,更毋论摸她皮毛了,紧张得好像随时要扑过去,把每个看起来叵测的人咬一口。
巴基在心里默念:这是正常的。
——因为你们马上要结婚了。
一想到结婚,他的心脏就是一阵抽搐,那感觉仿佛是吸了水的皱抹布,被一寸寸地绞紧、绞紧——然后那些淋淋沥沥的水全滴了下来,打湿了他整个胸腔。那潮湿程度不下罗马尼亚小旅馆外的那场雨。
本来胸腔是满的,但是有一块即将被人拿走了,它早早接收到这种警醒,所以提前变得空荡荡的了。
巴基走过去,他蹬掉拖鞋,学着莉齐的姿势往床褥里一倒。
当莉齐侧过头来,他看到她那双浸透了爱琴海的波光和浪漫的蓝色眼睛,呼吸停止一拍。他连帽衫上的人工染料不及她瞳孔光彩的万分之一。
他们以看星星的姿势并排了。
回忆顿时流淌进整个房间,鲜花和芦草磨蹭到脚踝,躺着的地方仿佛就是河岸。他们一块儿回到了“明日世界”博览会那时候。
巴基闭上眼睛轻嗅,还能闻到晒饱阳光的青草味。
“从红杉树林到湾流水域,这土地原本为你我而造……”
几乎心有灵犀地,莉齐领会了他沉碧眸子下的意味,她哼起歌谣。
那是布鲁克林青年从前常唱的歌谣。
莉齐的手伸过去,把他的头发往后捋,假装掌心里涂满了凉滑滑的发油。巴基的头发现在过分长了,有点慵懒,但不如以前精神。
她把它们梳成规矩的模样,可手稍微一动它们就塌落了,一点儿也不听话。巴基一声不吭,任由她动作,像家养的猫。
“交给你一个任务,士兵。你能完成吗?”
她假装发号施令。现在他们都知道这套对巴基不管用了,冬日士兵早就一去不返。
但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乐意配合:“听从您的吩咐。”
“去理个发吧?”她冲他笑,“虽然你这样也好看极了,但我可不想每天早晨都帮你扎小揪揪。”
这话是骗他的,她当然愿意给他扎头发——谁让他扎小髻的本事实在糟糕呢。她只是觉得短发更清爽些。
兴许还更能招女孩儿喜欢。想当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