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只能由着她去。
她身边的侍女好奇的问她,公主,莫不成蹲在墙角这边风景独好?
小姑娘仰了头,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可怜巴巴的小狗崽,“不是呀,我在等一个人带我翻墙过去呀。”侍女一惊,原来自家公主还没有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是一年又一年,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怀疑李雪来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小公主在发梦。她蹲在墙角下蹲了五年,等了五年,甚至连她也怀疑了。
李雪来十九岁的时候,生日宴会,皇帝让一个男子舞剑又作诗,似乎要把身上的技艺都秀个遍,看得李雪来只打哈气。
皇帝把男子领到李雪来面前,说,“这是曹瓒家的五公子。”
男子郑重,带了讨好的语气,“公主平时爱好什么?”李雪来想了想,觉得蹲墙角这个还好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改口回答,“算卦算吗?”
皇帝和曹五公子同时嘴角抽了抽。
李雪来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是皇帝这么郑重把一个人拉到她面前,她也知道这是许婚之意,所以在皇帝小心翼翼的跟他提起这件事时,她只是狠狠的将曹家的男子三代负心薄幸寡恩绝情的事迹数落了一通,皇帝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的嘴皮子这么溜。
最后,她噗嗤了一声,笑了,哥哥,我愿意嫁的呀。
皇帝松了一口气,萧相独大,他却不得不要出卖自己的妹妹来联合势力,实在是一件很无力的事。
之后的几天,李雪来果然乖乖呆在自己的闺阁里等待出嫁,公主出降的那一天,迎亲的队伍绕了东阙城好几周,她扒开了轿子往外瞅,这就是那堵墙后面的世界,阿娘和阿爹一生想要维护的江山。
谁料到,轿子还没有进曹家,曹五公子就被萧党之人当场击毙。曹瓒痛失幼子,老泪纵横,皇帝也有了向萧党发难的由头。
皆大欢喜。
李雪来又被送回了宫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份已经从未婚少女,到新嫁娘再到寡妇实质性的转变了。
公主已经嫁了一次,皇帝再也没有管他,她每一日还是蹲在墙角下,看着四方的天空。于是宫中纷纷有传言,公主痛失郎君,怕是疯了。
李雪来二十三岁的时候,皇帝终于妥协,“你怎么样才可以快乐起来,要不在选个郎君,改嫁吧。”曹家的儿子,没有让自己的妹妹守一辈子寡的理由。
李雪来想了想,“我不想出嫁,我想出家。”
于是李雪来就真在檀明山出了家,自己封了个道号“太真”。太真道姑于其他的道姑不一样,也不潜心道学,只是每一日发呆,消极怠工。可是人家是御妹呀,也没有人敢管她。
平昌三年的春天,天降祥瑞,风调雨顺,是为太平盛世。
檀明山上却有了一场不小的波动。
“不好了,师姐,有一个野道士闯进来,说要捉了我们这里美貌的道姑去当老婆!”所有的道姑都花容失色,纷纷向山下跑去。
这场风波之前是毫无预兆的,所以太真一直在后院打盹,那个人进来的时候,她其实也还没有睡醒,道长挑着眉毛问,“你就是这里最美貌的道姑?”
太真也笑,摇摇头“不是。”
“那太遗憾了。我走了。”道士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