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的姑子,若不是亲眼瞧见那日她为阿银挡剑这些日子又同阿银相处得极好,他是断然不会放心将阿银交于她的。如今北都看似一团平静,多方势力却都在暗中伺机而动,安相虽被迫告老,可安州还在,况且还有个心思不正的沈怀之想要借助沈家的手动一动司马家,这一潭乱水中央还有个巍然不动守着西北七郡死活不交兵符的诸葛将军。后宫当中还有个颇有些名望的沈贵妃又死死咬住北都沈家,虽说这几年陛下已暗中培植了不少人,可想要朝堂之上举目望去皆是帝王臣,尤其是那般容易的?
直到马车停下,才有小厮在外出声提醒已到了猎场外围。
按照礼数,入猎场除了马具射具一律不得带入,马车自然也是近不得的。入了三重门,门门都有侍卫检查身上可有带别的锐器,他们正在最后一次检查,就有笑声传来,不是旁人正是沈怀之,手中拎着一把长弓,早早就换上了马装,倒是少了几分阴郁。他同其余几个世家子弟过来打招呼,闻锦位列左相,自然不需奉承这些人,再加上上回沈怀之明明有机会挡下长剑却无所动作,他虽是想试探阮袭可也未曾想到伤人打开折扇,只是微微点头就随着领路的太监往猎场深处走去。
猎场位于卓山山脚,他们这些个文官驳不得陛下的面子,也就是瞧个热闹,那些个武将自然是挣个胜负在陛下面前王公贵族面前露露脸,那些个随族中长辈来的男男女女则是来露露脸顺道寻个公子小姐求个亲事。阮袭正欲寻个末了的位置坐下,闻锦却唤住了她,他轻摇折扇,“若论阶份,你还顶着靖西公主的名号,若论身份,如今圣旨已下你便是沈家少家主之妻,沈家虽灭可淮南沈家的爵位还在,仔细算来好歹倒还在司马怜杏之上,再者,旁的都不算,如今你也该叫沈贵妃一声小姑母,岂能坐在末席?”
他一一列道,阮袭又怎会不知这当中的关系,只是转眼瞧见随陛下一同过来的沈贵妃也含笑望着她,不禁有些头疼,不得已跟着宫女入了上席,身旁跟着阿银。一同行了礼坐下用了午膳之后,又看了几回几个重臣之女的歌舞和一些个公子哥的比剑之后,这才散了席,正式开始狩猎。
阿银年幼,可也想凑个热闹,看见闻锦去了看台之上,以眼神询问阮袭,阮袭点头,正欲开口,却被一宫女出声叫住,阮袭见过她,似乎是沈贵妃身侧的婢子。
“姑娘,贵妃请您同小公子前去一叙。”
牵着阿银过去,沈贵妃正望着马场那端司马怜杏翻身上马,感叹了句:“我淮南沈家不论儿女皆是善文不善武,听闻你们西北女儿家十二岁时都要挑一匹马弯弓射箭?”
自然是有这个习俗的,男儿九岁上马,女儿十二岁,西北人善战,若是到了成年还未降服自己的马,便是大不孝,日后也不配继承父亲爵位。兄长那时七岁上马,九岁便降服熏风,西北各家哪家不羡慕。想起这些,她点头,道了声是。阿银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劲,脆生生的开口:“漂亮娘娘,你唤我们来可是要教阿银写文章么?”
这小娃不愧是闻锦一手□□的,性子够也聪慧,此一言正是在说年前她沈贵妃一篇《续淮江赋》艳惊四座,此话若是旁人说了便不免有谄媚之意,可出自阿银之口,便是十足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