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研究所里有单杠,同事们在工作之余都喜欢在那里锻炼身体,轻松一下。莫凉君的单杠练得非常好,可是有一次不慎从上面摔下来,头着地。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次真的危险,他甚至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可是莫凉君在几天之后醒过来,身体恢复得非常好。
我们都以为没事的时候,他开始流鼻血。
医生在他的颅内检查到肿块。
这是很大的问题,我们都劝他起码要去做保守治疗,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些勇敢的人会突然丧失勇气。莫凉君就是如此。直到离开日本,他都没有接受任何治疗。”柳生兰子看着我,“安菲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你看上去有点虚弱。”
我摇头:“请你继续讲给我听。”
“就在那天,二位去参观展览的那一天,莫凉君告诉我,他打算在这次勘探任务结束后,接受手术。从前连保守的治疗都不愿意做,现在却宁可接受颅内手术,我问他哪里来的勇气,他说,就说因为这个妹妹。”
“就在那一天,他对我说,他没有时间来恋爱。”我喃喃的说,像是跟柳生兰子讲述,又像是提醒自己。
“开颅手术,如果顺利,就赢到一个未来;如果出现意外,他也许更愿意你在那之前离开。”她眉目低垂,再抬眼,泪盈于睫,“所以安菲小姐,如果有个人能够把莫凉君唤醒,你说说,她应该是谁呢?”
我转过身看向病房里的莫凉,泪流满面,在心里喊着:“是我,是我,不过,莫凉,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
医生站起来说:“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为莫老师做开颅手术,,但是我们没有这个力量,我建议尽快把他送到上海。”
副校长说:“请您尽快联络好国内外的专家,转院的事宜我们来安排。医生,”他握住他的手,“请尽力帮忙,医生,帮帮忙,这个年轻人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我送走柳生兰子,自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走廊的窗子外,海面隐没于夜色,出奇的寂静中隐隐有波涛声。
我好累好难受,低着头,打个盹,又睡著了。
我梦见爸爸。
我们在吃很丰盛的早点,都是他准备的:蛋糕牛奶,豆浆油条茶鸡蛋啊,什麽都有。我的面前是一碗大米粥。我说:“爸爸,你怪不怪妈妈?”
他说:“怪。”他在扒一个茶鸡蛋,扒完了放在我的碗里,“但是,我等她回来。”
我边吃鸡蛋边笑起来。
有人推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睛,小班长站在我旁边,拿着两个茶鸡蛋。
东方出现鱼肚白,我在这里一睡又是一宿。
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这个时候觉得饥肠辘辘,我接过那两个茶鸡蛋,剥掉皮,狼吞虎咽地几口吃掉。
小班长说:“俺肥,你也累得很呢?”
我摇摇头,嘴里都是鸡蛋。
“莫老师说,你潜水比赛进入了决赛,是真的吗?”
我抬起头,“今天是几号了?”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一了。”
今天是决赛的日子啊,我把这事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我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向电梯间走了好几步,又硬生生地回来。
小班长看着我:“你放心不下莫老师啊?”
我说:“嗯。”
“你不去参加比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