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正义?
心口剧痛且翻涌,曲江烟实在忍不住,弯着身子大吐特吐。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吐出来的也不过是苦水而已。
孟逊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腕,任她如虾米一样弓着身子。他伸手想扶,曲江烟却强横的拂开他的手。
孟逊盯着她道:“我并没有……欺凌你的意思。”
也许吧,总之目的还是警告她,若是不服从不乖顺,她便没有好下场。
曲江烟撑起身子站起来,道:“无所谓,其实大可不必,就是你不叫我来看这场好戏,打从被你截住那天,我就没打算再不自量力的跟你做对。”
从前她就认命,现在也不过是再屈从一回罢了。只要有第一次的投降,剩下的投降根本不在话下。
孟逊追上来,看曲江烟实在难受,便想抱她。
曲江烟一句话不说,只漠然的望着他。
孟逊不由的怔然收手。
她眼神像冰碴一样冷,不具备攻击性,却有隔离的作用,他竟无法靠近。
他后悔了,不该带她来这里。原本他就是想吓吓她,明明她并不是多脆弱的人,可怎么这次就……似乎吓得有些过了。他仿佛能预见她随时会倒下去。
他自认无有不可以掌控在手里,但他明白,有一种东西是他无法掌控的,那就是生死。从前的曲江烟是,现在的江烟亦是。
江烟不是不会死,只是她不想死,就想曲江烟,她可以熬过有如地狱的五年,不是有报仇的念头撑着,她早死了。一旦她有了自决的狠心和决心,他根本拦不住。
看似大权在握的他,其实在生死面前一样的无力和脆弱。
孟逊顿住,心想,怕是这会儿认错也晚了,何况他又实在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逼着江烟兴起不服输的念头。
他故意做出漠然之态,语气凉凉的道:“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爷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前的想法有多异想天开,一旦你失去了向上的劲头,等着你的便是无止境的堕落。”
不信她就试试,她今儿躺倒了,府里就有无数只欺上来的脚,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踩踏。指望着他一个人的庇护能指望多久?府里如此,府外亦是如此,她自己不上进,只一味的痴心妄想、天真幼稚,能存活多久?
曲江烟自然知道,她别过脸道:“多谢提醒。”
一旦她病了,必然要挪出去。挪出去,没有好医好药,便是她侥幸留得一口气,身体也将大大受损。
命是她自己的,她若有个好歹,没人会替她心疼。
从前她只是红绡,孟老太太和孟夫人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最近闹出这么多妖蛾子,孟老太太和孟夫人不可能一无所知,一旦她的存在妨碍了孟逊,她们是不吝对她下毒手的。
这样心大的丫鬟,死是唯一的下场。
她且要谨小慎微呢,怎么可能再授人于柄?
孟逊深知一张一弛的道理,给了曲江烟一个教训,转天又赏了她一个甜枣——他把曲江烟的身契交给了她。
曲江烟接过身契,只看了一眼就揣了起来。
孟逊看她还是那懒懒的没什么生趣的模样,补了一句:“身契虽然还你,但官府备案未消。”
曲江烟无动于衷的低头做自己的针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孟逊歪身坐下来,伸手夺她的针线,道:“不是不舒服么?怎么又做这劳什子?缺东少西,爷叫人给你送,用不着拿它换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