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上哪儿能买到雨伞的,还不如等雨小一点再走呢。”
段莫宁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叶景瓷连推带塞地弄进了电话亭,然后她很快也躲了进去,两个人正正好,然而狭小的空间下,彼此的距离近到段莫宁能清晰看到叶景瓷头发上被雨丝沾染到的小水珠。
“你弹琴那么好,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弹了?”叶景瓷却没觉得局促,她好奇地盯着段莫宁,“当然了,你如果还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当我没问。”
她本以为段莫宁不会回答的,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开口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一个设计师的吗?”他笑笑,“所有新闻媒体对我的报道都像我是非常顺利走到了这一步。其实不是的,一直就不是。我做时装设计师的想法在最一开始就受到了我父母极大的反对。”
“怎么会?”叶景瓷不可思议道,“你做的裙子那么好看,那么有天赋,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为别人做裙子衣服,这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段莫宁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轻轻拂去叶景瓷额头上的雨雾,“设计师不是一开始就有一个工作室和手下工作人员的,最初的开始往往只有自己,自己画图,自己设计,自己裁剪,尤其在没钱没有人支持的前提下。我必须去制衣工厂,跟着里面的女工学习和练习运针方法,刺绣的工艺、锁扣怎么固定又美观又实用。你要知道,让一个男人去找了指套然后手里捏着针线,在一堆女人当中,确实看起来很怪异。”
在段莫宁的形容里,叶景瓷似乎都能联想到当时的场景,想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窝在一堆可能上了年纪的女工里虚心讨教,她就忍不住笑出来。
段莫宁有些无奈:“你看,连你都笑我了。”
“我只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过去,我还以为你一直这么高高在上,什么事都成竹在胸呢。”
“人总有刚起步的时候。”段莫宁笑笑,“不过确实,一个男人做这些事是很奇怪,我的父母那时候都快气疯了,尤其是我父亲,我觉得自己是在为自己的设计师梦想努力,但他觉得我是变态,是娘娘腔,是丢人现眼。”
叶景瓷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段莫宁的父亲竟然如此态度剧烈的反对过他的梦想。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弹琴了。我也很早就和施坦威有联系,因为我的父亲是施坦威钢琴零部件北美最大的供应商,他喜欢钢琴,也一直和施坦威最顶尖的技师、钢琴家打交道,在他的计划里,我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施坦威钢琴家,用着他生产的施坦威钢琴弹奏。”段莫宁的语气有些落寞,“可惜我偏离了他给我设定的轨道,我开始对时装感兴趣,我不想再弹琴。”
“那他……”
“他不认可什么‘设计师’,他觉得那不过是低等的工种,是‘裁缝’,是女人才会去做的工作,所以他撕掉了我所有的设计图纸,烧掉了我的布料,然后切断了所有资金,而且为了彻底断绝我走上‘歪路’,还去每一家我打工的地方干涉然后逼迫人家把我辞退。那真是我最穷的日子。”段莫宁回忆起过去,也忍不住有些感慨,“饿肚子不要紧,可是我不能让我的设计一直这样饿着,我需要钱,一大笔钱,好去作为我时装设计的启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