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轻轻笑着对她微一点头,说,嗯。
她十三岁的时候,有天晚上我陪在她床边等她睡着。独自支着头守了不知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进入梦乡了。
细密的睫毛在我的手指下轻微颤动,我知道她一定会做个好梦,于是放下了刚要轻抚她脸庞的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她的梦呓:
鸦,我好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这一声呢喃,最终还是点亮了我心间的火,一股聚集了太阳温度的力量在心底最深处盘绕游走,化开冰雪初融后柔软流淌的春水,所有不具备生命的东西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彻底颠覆了所有被命名为常规的事物。
可我忘了,有些规矩,是无法被打破的。
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年,窗外的树上多了奇怪的风筝。我想也没想径直去将它们一一解开,却在碰到那些东西的瞬间,身体一颤。
这是外面世界的人对她长年累月的思念,如今这些不属于惑子世界的东西渐渐飞入这里,就已经意味着我的力量已经开始削弱了。
我的手有些颤抖。毕竟那时的我,已经开始明白思念是什么滋味了:
尽管近在咫尺,尽管唾手可得,内心依旧如火燎般煎熬,太多不该有的念头都在翻涌,侵占着我的理智。
等我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面露难色,有些支吾地对我说道,迟早有哪天会分开吧……小时候不懂事说了些话,你别那么在意哈。
她对我的印象,已经渐渐开始变成惯于使坏,喜欢调戏她的男孩子了。
那天晚上,我力不从心地利用她内心模糊的影子凭空创造出了两个女孩的傀儡人,原本是想借着熟悉与安全感进一步迷惑她,令她更愿意待下去的。按理来说,她只会知晓我所告诉她的这些傀儡的名字而已,毕竟曾经那些尚没有我出现的记忆早就被我模糊处理掉了。但她却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了些许端倪。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允许我再拖延下去了,但也知道自己其实对此无能为力。
听说人类都习惯在生日当天点亮蜡烛然后许下愿望。我试着照做,眼睛里映出火苗颤动的样子,不禁开始好奇我心中之火是否也这么瘦骨嶙峋。
但我依旧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道,我希望她能够再次喜欢我。
那天晚上,她来找了我,还在那朵小小火苗之前,说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可是哪会有神明保佑我呢?我明明就是从地狱诞生的妖物而已,是不应该受美好庇佑的惑子。尽管如此……神明什么的我从来不稀罕,明明只要有她在就好了啊。
火苗微晃,她眼里有笑意,说,还有我呢。
那我今天做的事情,能让她有哪怕一点点的高兴吗?
算是有吧,她近在咫尺地答道。
仅仅如此,也足够我在这种时刻被幸福所充盈了。我唯恐自己将来再无法向她索要更多的东西,心脏都因此而恐惧地颤动着。所以我调动着尚能支配的力量,开了口——
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对这颗已经开始衰弱,由于失去力量而害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