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意识却越来越清楚。
挣扎半晌,她终睁开眼来,屋里空无一人,她躺在床上怔愣地默了许久,才终于彻彻底底从虚梦中抽离出来。她坐起身,扶着额对虚空中道:“玄冥帝来过了!”
阳止现出身,还是在房中横梁上,也还是一如既往玩着他变出的小球。
“我知道!他每次出现,我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宣成魅微默。对玄冥帝,她一直说不太清,于她而言,他是地府之主,本该高高在上,可在她的事情上,他却总是宽容,她以为他是朋友,可过去千千万万年,他却总是只在出事之后才会出现。
她问过阳止,在她寻到上一片灵魂时,可阳止说,那是因为玄冥帝本性善良,就算不是她宣成魅,对别人他也一样包容。
她不知这话该不该信,可除开这,她再找不到别的解释。
“怎么?”见她许久不说话,阳止收起球,一本正经地幸灾乐祸道,“看你这模样,难不成,他罚你了?”
宣成魅摇头。
“我就说……”横梁上的人似极失望,却又好像早已料到一般,“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这种小事罚你!”
“小事么?”宣成魅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她说不太清,可清楚的是,催动妖气惊动仙界这绝对不是小事。她又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说……他对我……是不是太宽容了一些?”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
听她言,阳止笑容一顿,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可再仔细看时,又都换成了他一贯自在的笑意。
“他……”他道,“一向如此,也不是对你一个!”眼神似飘在宣成魅身上,可又像飞出了老远。
这日夜凉,听外面宫人说,似已立秋了。
因伤魂,催妖气,宣成魅消耗太大,于是那几日里,除了去凌素宫看空木,多的时间她都用在了睡觉上。到第五日,阳止将莲妖送来,说是几天疗养,如今已无大碍。她将她接到手中,专程将她的本体养在玉怜轩院中的小池里。
池水清,秋风凉,她才将莲妖放下,就看到清澈的池面上她自己的脸。她已许久没照过镜子,此时一看,才发现,她脸上竟已爬满细细密密的皱纹。
她忙回到轩中,正要命木兮去取铜镜,却不想外面殷桓来了。她无心去应付他,然那人已行至她面前,忧心忡忡道:“怜儿……你怎么了?”
宣成魅心乱如麻。身为鬼差,身体是要养的,若消耗太大,或者受伤不治,其身体就会愈渐苍老,死亡,溃烂。而今她已有了肉眼可见的皱纹,便是说,她已迫切地需要去将养她的身体了。
与这相比,凡间的所有事都算不上是事。
推开殷桓,兀自行到屋中,坐在梳妆镜前。镜中的人依旧貌若明花,可也很清楚能看见,其额间眼角满布着轻细的纹路,甚而在左侧脸边,有一片白到透明的皮肤,似乎一碰就会剥落。
她忙捂住脸。
后面殷桓还在,见她如此,他问:“你怎么了?可需要请太医?”
她摇头:“不用!”
他默了一瞬,又道:“怜儿,谢赟就在外面,若你有不舒服,朕可以让他进来的!”
她本已心急如焚,他却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一时怒气上了头,低吼道:“说了不用你听不到么?还是非要我把你轰出去你才能安静点?”